婺城的水甜得沁人心脾,山靜得虛若縹緲。我仿佛沉迷其中,不能自持。
——蘭子薇
利劍劃破蒼穹的靜謐,尖銳得割破空氣的聲音驚得竹林一陣喧嘩,青綠色清晰脈絡的竹葉飄蕩而下。辜良收手附衣,白衣勝雪,銳利的劍刃平躺在後頸處。突然,遠處傳出一陣聲響,他眉毛上挑,上額處橫起幾條皺紋。橫劍,破空,辜良左腳蹬在油綠的竹竿上,借力一跳,白色的身姿仿若馳飛的雪鷹在竹林中掠過。吡呦,一支銘刻著龍紋的利箭穿破遠空雪鳥的身軀,帶著猩紅的血漬直射蠻荒的古殿,蒼茫古遠散發著無情的氣息。
風自飄遠,竹葉似飛。荊寒頓生心悸,急忙往後一看,然後猛地向旁邊的淩雪塵一撲,他們像狗啃屎一般摔了個大大的跟頭。利箭崢然刺入岩石地板,箭尖處的岩石已經粉碎成碎末,箭尾處羽翎搖擺不定,兩個少年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霎時,古殿院庭高牆之外跳進十幾名身著黑衣,麵蒙黑布,手拿長劍的武士,有一名黑衣人拿著一把重弩。為首一人眼神掃射,看了下在巨大樹幹槐樹的兩個少年,屈指一指,後麵兩人猛蹬牆瓦,揮出利劍以極快的速度殺向荊寒和淩雪塵。
天色漸漸灰涼,夜幕將要降臨時夕陽的餘暉斜打在古老的殿牆上,遠處的雲煙緩緩繞著山澗而遊走。稚鳥伸出粉嫩的椽啄著窠邊的枝條,殘陽如血,暗紅的天際下歸鳥撲打著翅膀。嶽輕雁看著這雲層浩蕩的長天,生出一陣無力感,他揚了揚手,馬上轎夫將他的步輦抬走。“凜夫可知婺城風光如勝,遠非外界雜景所能比擬嗎?”旁邊一人素衣執扇,翩然而笑說:“嶽尊真是笑話,我等未能出婺城,怎能知外界風光與婺城相較如何。”嶽輕雁一聲長歎,仿佛憶起了不該回想的事物,輕言道:“小娟扇,碎影單,蛾眉倦意隨人歡;殘陽豔,醉紅顏,江水弄魚自生厭。願睹芳華絕美顏,願藉餘生美人前。”輕唱的聲音在石板小道間慢慢回響,路邊行人紛紛退而避之。
逼近路口,行人擾攮擁擠,叫賣聲迎入嶽輕雁的耳際。而後,一隊人馬衝進市槽,在路口堵住了嶽輕雁的車輦,來人飛速下馬,跪倒在嶽輕雁的腳下,氣喘籲籲地說:“報告尊主,少尊在婺山古殿遭到行刺,逃進婺山,現今生死未卜。淩公子身負重傷,被辜良衛長救回,衛長已經昏迷不醒。”嶽輕雁臉色一變,急問:“寒兒在古殿哪個方位遭到行刺,急速與我去搜尋。凜夫你急回閱劍莊,差人去請古醫遲槙,務必讓二人無恙。”
斜陽漸漸隱入西山,散落在山腳林中的金鑲邊慢慢消失被黑暗取代,幽深靜默的夜晚滿天無星無月。山麓河澗上一群人舉著火把叫喝著“小少爺”“荊寒少尊”,嶽輕雁此時脫離人群,淩然站立在山間巨石處,風鼓起他的華麗衣衫,額發他堅毅的臉龐微微嗔怒。嶽輕雁的眼睛精光四射,仿佛要將這婺山岩峭洞穿。“為什麼是我?”山林處隱出一個身影,背著手傲然對嶽輕雁說。嶽輕雁輕輕地說,但聲音經過岩壁回響重合,聲音反倒顯得雄渾有力,“除了萬金閣,誰能有這個膽子做這種事。”
“嶽莊主,倘若我說此事為我萬某人所做,也非我萬某人所做。您欲如何?”嶽輕雁似乎在忍著怒氣,雙手緊緊地攥著,但是還是不肯轉身看背後的那個人。“仿佛那些長劍都不是萬金閣所有的。”嶽輕雁的語氣還是緩緩的。“這就莫怪我了。您所知道的,萬金閣的武器恐怕在婺城之內,恐怕已經人手一件了。”萬閣主的語氣諷刺之意濃烈。“明白人不說糊塗話,倘若萬金閣主能將崖門峽通路放行容我等搜尋我家那小子,且將幕後黑手供出,閱劍莊會將前事視若未生。”嶽輕雁仿佛放下糾葛,轉身還以萬金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