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後,江小白又回到了西域瓜城,他上班的地方,芹的老家。芹說,我們年中訂婚吧。接下來的半個月裏,芹頻繁地請江小白去見她的家人親戚,和朋友。好多時候江小白走到半路單位打電話,有時候剛準備出發臨時接到活。芹說,我每次跟別人說好了我們一起去的,你每次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一個人。芹說,你每次說好了來的,我菜做好了你又不來,老挨我媽訓。
分手後他給表妹打去電話,說自己是個人渣,表妹說,你辜負了一個人。
後來有一天跟大學室友提起芹,室友說,小白你變了。江小白曾經認為自己是一個高尚的人,是一個清高的人,是一個堅持自己追求的人。現在,他知道自己是個慫人,是個俗不可耐的人。分手後他再沒談過對象,周末的日子裏,他把自己鎖在這座小黑屋裏,細細地咀嚼著寂寞,品味著孤獨。小黑屋是漂浮在這座城市上的一座孤島,他是島上的魯冰遜,不是勇敢的魯冰遜,而是卑劣的魯冰遜。
人的悲劇是不可避免地犯錯,更大的悲劇是往往會在關鍵的時候犯錯,比這個更大的悲劇是往往在失去之後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一年前她卑微他囂張,冬日的天還未全亮的清晨她提來早餐送他辦公室,中午給他炒菜送單位,周末洗衣服,襪子,褲頭,他知道他心裏麵有她,他也喜歡她,他打心底裏想好好嗬護她,卻止不住地衝她發脾氣。可能是她待他太好了吧。現在他卑微,他以一年的自他懲罰的方式去紀念她劃過他夜空的兩個月。
在兩個人感情並不穩固的時候,節奏的發展遠遠地跑在了前頭,感情累死在了追趕的途中,節奏回過頭找到感情的時候,隻剩下屍體的餘溫供它取暖。朋友講,他們分手三四個月後她身邊有了新的追求者。分手後他在瓜城隻見過她一兩次,也許她現在已經結婚了,希望陪伴在她身邊的人,算了,他沒有資格去希望什麼。
接下來他的路需要繼續走下去,而他依然將是那個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