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顆糖(1 / 2)

F大附屬醫院。

周一正是醫院最忙亂的時候,早上八點,烏泱泱的病人已經排在診室門口,等著叫號就診。F大附屬醫院的王牌骨科,更是人滿為患。

林嬌一瘸一拐被護士攙扶著到醫院休息室的床邊坐下,等著人來處理傷口。

說來她今天也是倒黴,剛出了校門,一輛疾馳的外賣摩托車擦著她飛快的開過,她今天穿了雙小細高跟,躲閃不及腳一崴,膝蓋著地,整個人四仰八叉地栽倒在地,緩了一分鍾愣是沒爬起來。和她奶奶住同一樓的醫學院的楊老師正好要去醫院上班,把她捎到醫院。

醫院人滿為患,排隊掛號更是艱難。楊老師今天出專家門診,抽不出半點時間照顧她。便直接把她托付給谘詢處的護士,丟下一句等下有人來幫你處理傷口便匆匆套上白大褂離去。

吱——休息室的門推開。

是個年輕的男醫生,神色憊懶,銀灰色的頭發微亂,略長的碎發裏露出英挺的眉骨,五官深邃。漆黑的眸子帶著些許倦意。像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白大褂鬆鬆垮垮套在身上,開敞著,裏麵穿了件純色T恤和破洞牛仔褲。

除了身上的白大褂,林嬌當真看不出來門口的人哪裏像個醫生。

“是你來給我看傷麼?”林嬌怯生生地開口。

“是。”男醫生語氣有些不善,“楊老師今天忙,讓我過來伺候你。”

“伺候?”林嬌總感覺這話有些調笑的意味,不禁臉上泛起兩片薄紅。

“我伺候你綽綽有餘。”男醫生不欲多言,蹲下來看她的傷口。

七月初的S市已經隱隱有些火爐的征兆,林嬌貪圖涼快,熱褲配碎花小吊帶。摔這一跤可就慘了,膝蓋直接著地,蹭掉一大塊血皮,傷口上還沾了些泥沙,在她白淨細長的腿上分外猙獰,右腳踝更是扭了一下,摔時還不明顯,現在整個腳踝都腫起來了。

男醫生用鑷子夾起沾滿碘伏的棉球擦上傷口,手指修長,動作幹淨利落。

“嘶——你輕一點呀。”林嬌忍不住叫疼,整隻臉都皺成了一隻白嫩嫩的包子,杏眼中泛起淚光,波光粼粼。

“消毒哪有不痛,忍著。”

男醫生眉頭微皺,抿著唇,格外不耐煩。在大大的杏仁眼可憐兮兮的目光的注視下,沾著碘伏的棉球擦向傷口的動作又輕了幾分。

林嬌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早上的陽光灑滿休息室,男醫生一雙劍眉,鼻梁高挺,初升的太陽給線條分明的下頜線鑲了一層金邊。

雖然臭這一張臉,但不得不承認,麵前的人當真有一副好相貌。

靳坤昨夜到了四五點才迷糊睡下——好友陸逍昨日回國,攢了個局,邀了一群人瘋鬧到大半夜,剛剛睡下,就被同門師姐的奪命連環call鬧醒,說是楊老師讓來醫院,隻好一路飛馳而來,現在腦袋還一抽一抽的疼。

少女玲瓏嬌小,皮膚細膩,疼的厲害,大大的杏仁眼裏泛著淚光,花瓣似的唇被咬出深深的痕跡。靳坤頭疼到炸裂,滿肚子火氣,看著她這副小可憐的樣子,隻得憋回去給他看傷。

休息室環境簡陋,隻有兩張床,膝蓋上完藥後,靳坤半蹲在地上,把她的小腿擱在腿上,看腳踝的扭傷。

少女穿著熱褲,纖細白嫩的腿擱在他腿上,手觸摸到的皮膚細膩。但偏偏靳坤是不解風情的主,對病人沒有半點憐惜。

他無視眼前人吃痛的表情,輕輕地轉了下受傷的腳踝,按了按受傷處的骨頭。仔細檢查了一陣,說道:“不算嚴重,沒傷到骨頭,就是一般性軟組織挫傷。24小時內先冷敷,之後熱敷,以腫處為中心,向周圍各個方向擦揉,不需要用藥,家裏要是有紅花油,按摩的時候可以用上,沒有就算了,養個半個月就好了。”

平日雖然不誤正業,但好歹也是在醫學院讀了六年骨科的人,處理這種一般性扭傷還是綽綽有餘。

“我去護士那裏給你拿個冰袋,你先冷敷。”

“謝謝你。”林嬌連忙道謝,“你是楊老師的學生吧,我叫林嬌,也是F大的,我是藝術學院的,”雖然這個男醫生麵色冷淡,但照顧她一場,連名字也不介紹未免太過失禮。

“靳坤。”男醫生報了名字便不再多言。

——林嬌拋出的話頭對方並不打算接,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兩人一時冷場。

林嬌有些尷尬,但扭了腳行動不便,此時便也隻能在休息室冷敷,盼著楊醫生早點結束門診把她給捎回學校。

靳坤處理完傷口看著也沒其他事情,又怕走了被老楊頭奪命連環call,便幹脆倒到對麵的另一張床上,開始補覺。

——

砰——休息室的門被風風火火地推開。

靳坤剛剛有了睡意便被吵醒,眼睛半眯著,漆黑的眼眸帶著滿滿的不悅。

“嬌嬌啊!你腳傷怎麼樣啊!”

喬絲絲聽說林嬌腳傷了,擔心不已,可今天要跟著楊老師出門診,又有台灣來的交流醫生跟著學習,整個科室都忙得人仰馬翻。聽說楊老師安排靳坤替她處理傷口,更是擔心師門中最凶悍的師弟嚇壞了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可愛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