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川,起來啊…鐵川,起來啊…”
“嗯?…班長,是你嗎?你怎麼…”厲鐵川的耳邊在隱約之間傳來一陣熟悉的低語聲,那沙啞尤如金屬般質感的嗓音曾經伴隨他五年的軍旅生涯,班長劉劍鋒那矮小卻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身影,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五年的摔打磨練早就將劉劍鋒這個名字深深的烙在了厲鐵川的額頭之上。
沉重的眼皮阻止著他睜開雙眼一窺究竟的想法,胸口上好似壓著兩個重逾千斤的鐵塊擠得他是死死地動彈不得。
周圍“唔…唔”吹過的風聲,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躺在一片開闊的草地上似的,身下傳來一種癢癢的、硬硬的感覺,像是有千百棵勁草同時拱托著他的身體一般。
“嗯…啊…呼,呼!”一陣拚命地掙紮之後,厲鐵川終於費力地睜開了雙眼,劇烈的喘息之下他想拚命地尋找班長的所在之處,可出現在他眼前的隻有一片模糊的白色。
不遠處隱隱有一個高大的人形,正在緩緩的向前走著,隻是無論這個身影如何行走,可在厲鐵川模糊的視線中,對方卻並沒有走遠。
“班長,班長!”無法坐起身來的厲鐵川,隻能無力地抬著腦袋拚命地眨著雙眼,嘴中呼喊著那個將一身所學傾囊傳授給他的班長劉劍鋒,希望班長停下他那急匆匆的腳步。
“鐵川,快跑…鐵川,你快跑啊…”班長的聲音從飄渺的低語突然拔高成淒厲的呼嚎,嚎聲中透出的絕望與陰森驚得厲鐵川是頭皮發炸。
“劉劍鋒讓我跑什麼?我們不是在部隊嗎…不對,不對,我…我,喪屍!我在哪裏?我現在這是在哪裏?”劉劍鋒的呼嚎瞬間將厲鐵川的意識從飄渺的虛空拉回到了眼前的現實,打了一個激靈的他發現雙眼終於可以清晰視物,急忙地抬起頭來厲鐵川直直地看向眼前那個高大的身形。
白亮的時空中仿佛蒙上了一層覆著白霧的水幕,熒熒水幕中流轉著一個個陌生的人臉,一條灰黃的土路暴力的將水幕分成兩半,此刻的土路之上,一個高大的背影正一手拎著一顆人頭,一手拎著一把血跡斑斑的大斧,慢慢地拖著扭成詭異角度的右腳,正步履蹣跚地向前走著。
而手上的那顆人頭正不可思議地向兩邊長著黑亂的頭發,那密密麻麻的亂發已經垂到了兩側的土路上,隱約間那張血汙的國字臉上兩條濃黑的粗眉下,一雙眼洞之中正向外冒著汩汩的鮮血,略塌的鼻梁中不斷有黃肥的蛆蟲翻滾蠕動著,扭著它們碩大的肥臀歡快地在鼻洞中進進出出。
此時這張異常熟悉的血色頭顱正用殘破的慘白嘴唇對著厲鐵川嚎道:“鐵川,快跑…鐵川,你快跑啊…”
“班長!!”厲鐵川瞠目欲裂的看著僅剩下頭顱的劉劍鋒,拚命地想要坐起身來衝上去搶回自己班長的斷頭,可無論他怎麼死命起身,卻始終奪不回身體的控製權。
正在這時,前麵拎著劉劍鋒頭顱的那個高大身影慢慢地轉過頭來,在看到厲鐵川之後,那灰白色的瞳仁中閃過一道饑渴的貪婪,破爛的大嘴中喊著難聽的嗷嗷聲,掄著手中的大斧向著厲鐵川劈來!
“我艸你叉!”在危急之中厲鐵川罕見地爆著粗口,狂怒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揮舞著鐵拳就向對麵砸去。
“咣!”在鐵架床那刺耳般的斷裂聲中,厲鐵川粗聲粗氣地看著周圍的環境,可對麵哪還有拎著巨斧的喪屍,此時入目的卻是吳月那驚愕的如花玉臉。
“你醒啦,鐵川哥!你,你終於沒事兒了…唔唔…”愣愣的看著撲在自己懷中喜極而泣的吳月,厲鐵川迷茫地查看起四周環境來,在確定了自己住在一個普通的營房之後,心情平複的他這才慢慢的放下手臂將嬌小的吳月攬入了懷中。
聞著吳月長發中那好聞的花香氣息,厲鐵川那猶如激怒公牛般暴烈的情緒慢慢地放平了下來,緊了緊強有力的雙臂感覺著懷中那溫香軟玉般的可人,他這才從剛剛那離奇飄渺的夢境中抽出身來。
“鐵川哥,你不要亂動哦…我去喊姥爺他們,對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去…你別亂動,你全身都是傷,病號就得乖乖聽話!”吳月不情願地從厲鐵川那寬廣的懷中抬起那梨花帶雨的俏臉,頂著兩片紅彤彤的朝霞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著眼前的厲鐵川。
“嗯…”深深地嗅了下吳月身上那好聞的處子幽香,厲鐵川將伸開的雙臂斜插到腦後,將頭枕在兩手之上,身體擺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裝出一臉輕鬆地看著對麵的吳月。
狠跺了一下俏生生的玉足,吳月像個羞澀的天使般轉身地向屋外跑去,留下一道如織如畫的瑰麗風景,將單調樸素的部隊營房都照得豔亮了不少,隻剩下身後一臉沉沉思索神色的厲鐵川孤身一人留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