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年華豆蔻時,那時的自己,不也曾經肝腸寸斷?
一連念了數遍,秋水子才放下紙張,心中自是勾起無限惆悵,汴梁河畔,十裏畫舫,燈火闌珊,阿娜身姿。彈指間,白駒過隙,已數載年華。
低頭喃喃自問:“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一連數句發問,搖頭,而後,回望淩雲,“錯了嗎?”
淩雲不語,隻喉結蠕動,默念那:“南無阿彌陀佛!”
秋水子心中漣漪起伏,坐回陶壺邊,慢慢的取了碗茶,喝了一口,幹、澀、苦、飴,依然分不清是何味了吧?人生不就是如此嗎?
檀香韻繞,禪聲迭起。
“當”
一聲鍾響,淩雲徐徐睜開了眼睛,緩緩朝對麵之人看去,卻見秋水子煙波流動,眼含溫情,嘴角含笑,注視著自己,便雙手合十,道一聲佛印,“南無阿彌陀佛!”
秋水子依舊含笑而望,聲音溫暖如玉,“我且問你,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淩雲卻是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肩骨,左右擺了下頭,端過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碗後,這才不緊不慢地道,“非我所想,非我所願。隻是,若是時光鎖住的蔥蘢,曳動冷冷的素月清秋,那麼弱水三千,誰取你一瓢,醉飲紅塵外?”
說完,灑脫地一笑,推門而出,身後,秋水子喃喃低語,“弱水三千,誰取我一瓢,醉飲紅塵外?”
突地,撲哧一笑,“這孩子,差點又被他套進去了。”
此時日上三竿,趕著時間回去,隻怕也是來不及了,所幸便不去想,前麵翻過山頭,便是烏林堅,淩雲腳步隻微微頓了下,便抬腳朝那兒行去。
身後有腳步聲緊跟,杏黃道袍身影一閃,二人便肩並肩,相視一笑,便朝前走去。陽光把白雪照射的光芒一片,晶晶亮亮,遠處隱隱有獒的叫聲。
淩雲卻是想起了,那頭雪白的藏獒,還有那個女主人——雪衣。
就去看看她吧。三月的辯經會前,再見她一麵,而後,就要開始閉關修佛念經了。隻是,這般的歲月,他也不知道要怎樣下去。
一聲犬叫,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人腳步踉蹌地迎麵走來,一條黑不溜秋的狗在他身旁竄來竄去,在經過二人身旁時,老人腳步拌了下,身體晃蕩著,就要摔倒時,淩雲伸出手,及時扶了把,那老人才沒有摔倒下去。
“老人家,慢些走,小心路滑!”
老人抬頭望著淩雲,淡淡地說了聲,“謝謝!”便又踉蹌地朝前麵走去。那狗在淩雲身旁嗚嗚了兩聲,隨即聽到老人咳嗽一聲,黑狗隨即朝前麵追了上去,走的遠了,還回望了下淩雲。
淩雲搖搖頭,衝一旁看著老人背影的秋水子說道,“走吧。”
秋水子又看了眼老人的後背,這才抬腳。不一會,二人便消失在轉彎的山那處。
老人卻停了腳步,緩緩的回過頭來,挺直了身軀,黑狗嗚嗚叫著貼在他的身旁,老人輕聲道,“又看到他了吧。”
黑狗嗚嗚叫著點頭,邊衝山那轉角,大聲犬叫了聲。
“他也不認識我們了。——你說,他是去找我們,去看我們嗎?”
黑狗猛點頭不迭。
老人深皺的臉龐綻放而笑,“那就讓他找我們吧。走,我們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白雪在陽光照射下,發出耀眼光芒,一人一狗,慢慢的消失在大雪山的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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