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闌珊。炫目的霓虹讓一座座的現代建築變成水晶般的宮殿,整座城市透著一股難以名狀的驕傲和內涵。上海,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它的夜晚總是優雅而令人沉醉的。今晚是HF公司的年中慶功Party,平日裏衣著板正、形色匆匆的白領男女們化身優雅的紳士淑女,空氣中洋溢的也不再是職場拚殺的緊張氣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觸及心底的柔軟和溫暖。
在觥籌交錯的紅男綠女中,蘇諾無疑有點拘謹。與各位白領精英們不同,作為在讀的中醫藥學博士,她今天是代替自己的導師戴梅教授來參加這個Party的。
戴教授是HF公司的中草藥係列化妝品的技術指導和研發帶頭人,在學術研究上非常嚴謹,在業界享有盛譽,在日常生活中卻低調,自二十年前與前夫離婚後,一直獨自帶著兒子生活。後來,兒子出國後留在了澳洲工作,她則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中醫藥研究和培養新秀上,很受後輩愛戴。
蘇諾是戴教授的得意弟子,戴教授常說,蘇諾這丫頭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和雲淡風輕的淡然,這兩種看似截然相反的氣質在她身上卻能夠水乳相融渾然天成。由於蘇諾自幼喪母,倆人之間的情感既是師生,更似母女。
這一次,就是因為戴教授牽頭研製的一款純植物粉餅在市場上頗受歡迎,HF公司在這一款產品上大有斬獲,在論功行賞之際,自然不能少了戴教授這位老專家。無奈戴教授生性不喜歡熱鬧,與燈紅酒綠相比,更喜歡自己在家親自下廚做幾個清粥小菜以享恬然。接到此次慶功宴的邀請函之後,她毫不例外地讓自己的得意弟子兼助手蘇諾來“頂缸”了。
蘇諾今晚無疑是美麗的:一襲斜肩緞質晚禮服,美麗而不招搖的薰衣草色襯著麥色的肌膚,看起來恬淡而精神,合身的裁剪和別致的修飾讓她看起來凹凸有致——長期堅持健身鍛煉與合宜的藥膳進補,不僅僅讓她精力充沛,也讓她一直保持著健美而苗條的體形;簡單的盤發,別致而精神;小小的珍珠耳釘雖然不若鑽石般絢爛,跟她今日的整體裝扮倒極為相稱,越發顯得楚楚動人——當然,蘇諾也沒有經濟實力來購買鑽石,作為在校的學生,她的收入毫無疑問不能跟在場的這些白領精英相比。
公司的幾位副總和總監對蘇諾都非常客氣,熱心引薦,噓寒問暖——這都是看的戴教授的麵子哈,蘇諾暗想。
負責產品研發的李總跟蘇諾最熟悉,這位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的高才生,不僅有著科研人員的嚴謹,也有著高級管理人員的高情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眾人說:“我們小蘇人漂亮,脾氣好,又有才華,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喔,如今名花尚無主,也不知道將來誰有福氣能娶她回家呢。”
蘇諾頗有些羞意,低頭莞爾一笑。一定是戴教授跟李總說的,看自己自從跟林聰分手之後一直沒有再談戀愛,所以讓李總為自己張羅。
眾人也自然都明白李總之意,紛紛迎合,幾個客戶公司的副總、總監甚至直言自己旗下有不錯的小夥子,可以約定時間見麵。
公司的一些年輕的經理看到這麼秀氣文雅的新人,亦不免紛紛邀約,一時之間,蘇諾竟成了眾星捧月的中心了。
李總一副長輩模樣,代替蘇諾答應著。
待眾人陸續散去,蘇諾正想稍事休息,既熟悉又陌生的磁性男中音在耳邊響起:
“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蘇諾稍驚,片刻後恢複平靜,嫣然微笑著端了盛著殷紅葡萄酒的高腳杯優雅轉身,與走到她麵前的林聰輕輕碰杯:
“我很好,謝謝。你呢?”語氣禮貌而客氣,含著一絲意外。
“還那樣,聽說你跟戴教授做的研究非常成功,恭喜你。賺了不少吧?”林聰深深望著蘇諾,眼神中情感豐富。
“謝謝,我隻是盡了自己的本分而已,主要是戴老師辛苦。”蘇諾低首輕啜美酒。
微醺的女子是動人的。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美麗又不傲慢的女子。林聰開始後悔當初自己怎麼會放棄這麼美好的女子。借著酒意,林聰伸出手: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若是一年前,聽到這句話後,蘇諾定會甜蜜微笑,與他翩然共進舞池;若是半年前,聽到這句話,蘇諾會毫不猶豫地甩他一個耳光,然後把手裏的紅酒澆在他的臉上後扭頭離去;但是現在,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心態也淡然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了,想安靜地坐一會兒。”她微微頷首禮貌地致歉,並從隨身攜帶的銀色亮片小手包裏拿出來一粒維生C泡騰片,放入了酒杯中。
嫣紅的葡萄酒立即沸騰了一樣,閃耀著亮晶晶的光芒。
林聰的眼中閃過一絲挫敗感,他實在是不習慣蘇諾在他麵前的這種淡然。
這時,PG公司的銷售總監方總端著酒杯過來了,他先是笑眯眯地向蘇諾問好,道:“戴教授她老人家如今身體怎樣?聽說她兒子大寧也要回來了。”
PG公司一直想邀請戴教授一起做產品研發,隻是戴教授一直沒有鬆口,所以PG公司的人隻要一有機會就會去遊說她,自然也包括她的第一助手——蘇諾。
蘇諾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竅,於是燦然一笑,道:“多謝方總,我會將您的問候轉達給老師。”
方總點了點頭,轉頭看到林聰,倒是一愣:“怎麼?你們認識?”
林聰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道:“方總好!我與蘇諾相識六年了,互相非常了解。”
方總若有所悟,伸手拍了拍林聰的肩膀,讚許道:“嗯,不錯。”然後轉身看著蘇諾,笑道:“如今林聰是我們公司銷售部的得力幹將。”
蘇諾聽林聰誇口跟自己熟絡,本就是一愣,待到方總這麼一說,心裏這才了然:原來,如今林聰是方總的屬下,他也知道方總對戴教授的所求,所以故意在方總麵前展現與自己的熟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