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夜已深了,有話但講無妨。”這是提醒虞書慧長話短說,直接點,別婆婆媽媽的。
虞書慧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楚將軍,聽聞慶川軍和禁軍都派人來找了將軍,不知道將軍是何想法?”
楚弢看了她一眼:“你消息倒是靈通,不過這事不該公主過問的。”
虞書慧抿了抿唇:“楚將軍此言差矣,我也是這天下的一份子。皇兄曾有言,國之興亡,人人有責,縱是女兒身也不可輕鄙推卸。”
這話縱然說得再好聽,但她還是嫩了一點,如何能糊弄住楚弢這樣的老將軍。
楚弢皺眉不悅地直接挑明了:“公主是想來勸臣投了陳雲州?”
被他挑破了目的,虞書慧沉默片刻,點頭道:“沒錯。皇兄出事前,將我支去了慶川,我在慶川見過當地的百姓與我在其他地方見到的完全不一樣,而這都是陳大人的功勞。用我皇兄的話來說,陳大人乃是治世之人,況如今天下皆已歸了慶川,楚將軍又何必再固執己見呢?”
楚弢大怒,低斥道:“公主,你忘了自己姓什麼嗎?你今日勸臣投了亂臣賊子,將趙氏江山拱手讓人,此乃數典忘祖,不忠不孝。公主雖與太子一母同胞,但差太子遠矣。”
虞書慧苦笑了一下:“我確實不如皇兄。但不忠不孝不義我不認,他殺我皇兄,囚我於冷宮,還要我嫁給殺害皇兄的仇人,何時將我與皇兄當成了他的子女?皇兄以命相償,我也幾次在鬼門關徘徊,早將生恩還了。楚將軍確實忠誠無比,滿朝上下找不出幾人能與將軍比擬,可大燕氣數已盡,將軍又何必一意孤行,再造殺孽?”
楚弢氣得臉色鐵青,鄭深雖也是宗室之後,但到底不姓趙了。
可虞書慧不一樣,她可是皇上的親生女兒,當朝公主,竟說出這等胳膊肘往外拐的話。
楚弢勃然大怒:“果然是女生外向,公主金枝玉葉,竟為陳雲州奔走,勸老臣投敵,荒謬。公主須知,你做再多,但你身為前朝公主,那陳雲州也不可能娶你為妻!”
虞書慧輕輕一笑:“我知道。楚將軍,我不是什麼金枝玉葉,這幾年我被關在後宮,就隻差跟狗搶食了,我這樣低賤的人哪配得上陳大人。”
楚弢很鐵不成鋼:“那你圖什麼?”
虞書慧緩緩說道:“我逃出城的時候差點被難民踩踏而死,是陳大人命人救了我,還將我安頓在軍營中,請了軍醫為我療傷。高昌人偷襲,他怕營地守不住派人將我送到了楚將軍這裏。他們對我這種昏君之女尚且如此,對楚將軍必會禮遇有加。陳大人是個心胸開闊,眼光長遠的君子,他有容人的雅量,也有治世之才……”
楚弢聽不下去了:“臣不知那陳雲州給公主灌了什麼迷魂湯,時候不早了,公主請回吧,老臣也要休息了。”
虞書慧被他暴躁地打斷,苦笑了一下:“那就不打擾楚將軍了。”
楚弢擺手,示意她快走,淨都是糟心的玩意兒。
回到營帳,楚弢沒有絲毫睡意,今晚發生太多事了,鄭清泉,範其,虞書慧的話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
這兩條路都不好走,投了慶川軍他將淪為不忠不義之人,楚家幾代積累的好名聲都將毀在他手中。可跟王石原合並,那以後自己手底下的這些人肯定會被邊緣化,甚至被利用、剿除,比如跟慶川軍作戰,打先鋒的必然是他們楚家軍,先死的也是他們。
王石原這樣的人能成氣候,光複大燕也就罷了。
可就王石原帶十五萬禁軍用了半個多月都沒能剿滅十來萬高昌人,準確地說是六七萬高昌人,因為還有一部分被他和陳雲州牽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