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伯母無奈的歎了口氣,讓流觴把藥端走,輕輕扶了母親起身,恍惚間突然落了淚。母親笑笑,一手擦著她的淚,偏頭看著我,突然道:“你帶了什麼來?”
“梨花糕。”我怯怯道,一手遞了膳食盤。
她看了看梨花糕又看了看我,扯出一絲笑意,“我能嚐嚐嗎?”她笑得如此客氣,客氣到我滿身的汗都冷了。
“兒子就是給母親帶的。”
她點了點頭,捏起一小塊含在口中,倒是五伯母有些擔心,忍不住道,“你忌甜膩。”
“沒關係。”她不介意的擺擺手,“隻是嚐嚐,畢竟是孩子的心意。”
她最後一句話似一股暖流直入我肺腑,我怔了怔,竟恍然失態落了淚在腮邊。先是五伯母發覺了,她看我的眼神從來都有一種心疼,無謂的疼惜。就像現在,她一邊心疼我,一邊示意我不要失態。我馬上拉出袖子要拭淚,卻反被床上的人拉住袖子。
她拉著我的袖子,伸出另一隻手落在我腮邊掃去那兩滴淚,她的手真冷。她顫抖著收了手,輕輕吮在唇邊,竟笑得輕柔,“嗬,真苦。”
我好半天回不了神,機械道:“母後的身子還好嗎?”
她點點頭,也問,“皇上還好嗎?”
“好,隻是朝上太忙了,他得不出閑空。隻得磨我來給您傳信,說他盼著您回宮,好些折子都不懂得要怎麼回,想問四伯又著實怕被訓。您是不知道,四伯的嚴厲倒是比您還甚呢。”
她本是笑著點點頭,卻突然嗆了口氣猛然咳了咳,我看著羅帕上漸漸現出的隱隱血色,忍不住吸了口涼氣。她卻不怎麼在意,隻掩飾著不讓我看清,波瀾不驚叫流觴換了去。
我忍不住皺眉握上她冰涼的手,“母後,您真的沒事嗎?”
她看了我握上她的手微微一顫,勉強一笑,輕輕緊了我的手:“你睿哥哥身體還好嗎?”
“倒是發熱了幾日。”
“有沒有叫太醫看?”
她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流觴姑姑親自送我出靜寧庵,我回身望著床榻,榻上的人衝我微微一笑,“璦兒,謝謝你的梨花糕。”
依舊是這般客氣,我卻因那兩個字眼前氤氳一片,若不是流觴姑姑喚了又喚,我險些邁不出那日的門檻。一路上竟是恍恍惚惚,隻聽流觴姑姑滿是不解的聲音,“奇怪了,主子從不肯梨花糕的,今兒是怎麼了?”
那夜,我躲在自己的寢殿痛哭流涕,哭斷了十三年的委屈辛酸。我終於知道,自己有多渴望那份眷顧,渴望那個字眼。
她一個眼神,就讓我咀嚼了多年。一個字眼,竟是抵過世間的千言萬語。
多年後,我還是無法忘懷當日她目送我的深情,那目光從眼眸間漫出穿梭在無數的夢境之中,流光溢彩,繾綣萬千。
她不是別人,是生我養我的母親。(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