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你當日同意娶我還有其他的原因吧,除了我身後虎視眈眈的容氏勢力。”我看著他,突然靜謐地笑了。
“是。”他竟連遲疑都沒有,坦誠的像個孩子。
“你以為我是他的女兒,你最敬最愛的賀伯,如果我是納蘭清淺就應該是他的女兒。”
“是。”這一聲過後,他突然靜了。
“可惜……我不是。”我露出笑意,隻是太苦澀。
他看著我的眼神泛起絲絲深意:“是,你不是。我知道。”
“你竟然知道?!”這一點還是出乎我預料了。
“如果你是,她又何來苦苦設計殺你?!”陸離一臉淡定,“賀伯的孩子死了,且是死得莫明其妙。納蘭山莊前來接走少主,淮南王送出了自己的女兒。而失子後的納蘭寰似乎再不清醒,失蹤後便漸漸被世人淡忘了。”
“所以……天佑二十一年,你助你皇父剿滅了容氏。”
“我不喜歡用子女做籌碼的父親。”
“那麼三年前……三年前,你出征的時候,心裏在想些什麼?”
“想活著回家。”
“你辦到了嗎?”
“我活下了。”他眼神中的亮色漸漸隱退,“卻沒能回家。”
“那個女人不僅想要我死,也希望毀滅我的一切,包括你。這就是當年幽州一戰的起因吧!”
“是。”
我側身看著日頭漸上,緩緩道,“蕭家兄弟為了擺脫傀儡命運所以出手救你,一麵寄希望於你,一麵用慢毒控製你不能離開。三年,你不出一聲就是為了不讓我涉入這趟渾水,你以為你死了,納蘭寰便會不再出手。”
“我曾經希望這樣。”
“如果我不被蕭晗為你立的石碑引來,你還要躲到多久?!”
“躲到納蘭寰不在了,或者再沒有任何勢力了吧。”他突然笑了,就好像在說一個遙遠的夢一樣。
“也許我出麵,事情就會變化很多。”
“的確。”
“上京也許會難逃一戰。”我看著他突然笑了,“你舍得賀伯的女人死嗎?”
“她很可憐。”
“那麼……你舍得我死嗎?”
他眼中的色彩僵住,看著我半晌,堅定地答,“我不允許!”
我們一路下山,也是沉寂了一路。山腳下本以為要就此分別的我突然提議要送送他,他忽然拉上我的手,“今日……我想帶你走走。”
我明明應該拒絕的,可是卻無論怎樣也無法說出口,隻得無語的接受。
上京的攤販前,人山人海,古色古香的正宗實木建築,無數攤位擺在街道兩旁,賣零食的小販穿行在人群中,客棧酒店前店小二殷勤的招呼著客人。我玩弄著攤前的發簪……這等珠寶,從前在宮中都是不屑一顧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如今卻欣喜地看個不停。
“這是中原的海棠簪,新近的款式。”店家忙不迭的介紹。
白潤的海棠似乎是凝落在銀色發簪上,渾然一體的祥和。陸離笑著遞上銀兩,“我買下了。”
我微微一愣,看上陸離,“送我了?”
他溫和的一笑,“我給你戴上。”說著,一隻手輕柔的漫上我的發間,將發簪插上,而後那手似乎不舍裏去一般,順著我耳邊輕輕撫過,我的臉頓時紅了半邊,心裏暗罵著從前和他接吻行房事想來落落大方的我…..竟然為這小小的溫存紅臉。
他輕笑了,聲音很好聽,“以後……都要戴著。”
我抬了頭,“是啊,誰讓這是爺這麼多年第一次給我買的物件呢。”
他的笑容頓住,看我的眼神有些恍惚,“對不起……”
街上來來往往大都是結伴而行,也有幾位風度翩翩的闊家公子,惹得沿路姑娘們偷偷打量了幾眼。不經意抬頭間也會發現許多女孩兒的目光偷偷“招呼”著我們,待我回上她們的目光,她們又都靦腆的垂下頭避著。斜眼看了身旁的人,陸離淡雅青衣,信步走在人流之中,身上不經意流露出的幾分貴氣硬是將周圍的男子全比了下去。我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握上陸離的手指,眼睛掃視一周,直看得那些含澀帶羞的目光轉為嫉妒之色才滿意。陸離好笑地看了我,我以為他又要說我不知禮節,可是並沒有,隻是緊了緊我們相握的手掌繼續前行著。
我們坐在酒館裏,小二送上來了上好的白毛尖。
陸離微微皺了眉,“勞煩換花茶來,最好是菊花。”
我不解的看向陸離,他從前都是喜歡清茶的,就連極品的茉莉花茶也很少碰。小二忙換了茶,遞上了菜譜,陸離竟把菜譜給了我,“你想吃什麼……就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