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禮(1 / 2)

第一章喪禮

這是瑉國羅洲石坡縣的一處小村子,叫做林家塬的。

這裏四處都是溝壑,橫七豎八,交錯縱橫,深的可達二十米,淺的也有十多米深,把整個羅洲高原分成許許多多不規則的小格子,每個小格子周圍都有四五條深溝,包圍著中間不大的一塊地方,林家塬就是人們在這塊地上修建一個村莊。林家塬還有附近的幾個大村子,再遠到縣城,大到羅洲,全都是一個個小格子組成的聚集地。

而溝壑,既是這裏的保護層,也是造成貧窮的根源。

羅洲高原土地質地疏鬆,土壤抓在手裏是砂土粗糲的觸感,一顆一顆刮得人手心生疼,也是沉甸甸厚實的觸感,祖祖輩輩靠著這片貧瘠的土壤生存。深厚的土層下麵,是整塊整塊的岩石,在某些高一點的山上,還能看到光禿禿的石頭,那是羅洲高原最早時期的形態。

連綿起伏的山上分布著稀疏的樹木,大多是大片的草,生命力及其頑強,落地生根。山上隨處可見的是一堆一堆的羊,山羊,綿羊,成群結隊,啃食著水分不多的韌性極強的草。

羅洲高原的疏鬆的土層幹旱的季節裏沒有水,雨水澇的月份裏又存不住水,若是碰到大暴雨,極易造成山體崩塌,形成泥石流,黃褐色的泥流,奔湧直下,一眨間就能奪取全村人畜的性命,多虧有這些深深淺淺的溝,這些溝形成天然的排水渠道,再大的雨流進了溝裏,也是填不滿的。就算有泥石流,山和溝相連,一條隧道到底,根本危害不到村莊。林家塬乃至整個羅洲高原的百姓才除去性命之憂。

這些溝壑,一年到頭其實也並沒有發揮多少作用,石坡縣在冬春旱季裏的幹旱雖不是全國最出名的,但在整個瑉國也是排的上號的。春末夏初的時候空氣沒有一點濕潤的水汽,風吹來火熱幹燥,方圓三十裏除了官府建造的水庫,並沒有大的河流,一年到頭除了雨季時老天垂憐下些雨,水庫將雨水存起來供村人使用,幾乎不會有大暴雨這樣的情況出現。

事物都有兩麵性,溝壑既能防止洪水泥流,但也阻斷了所有外出的道路,林家塬的人要去站在家門口就能看到的對麵李家村去,要翻過三條深溝,一條淺溝,足足走上一個時辰才能到達。而對麵的人要過來,也是如此。

真正的可望不可即。

林小風蹲在自家門口的溝邊上,看著溝底散落的羊群,心情沮喪。

莫名其妙穿來這裏才四天天,沒來得及熟悉環境和認識新的父母,就出事了。先是父親因為得癆病死了,不過一天,母親又傷心之下不小心跌入深溝摔死了,弄得林小風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專克父母的。還有這個身體本來的主人,也叫林小風的那位,不知道什麼原因昏了過去,也就是說,現在的林小風穿到這個新的世界還沒能喝一口水,就被塬上的村長拉去與幾個叔叔商量怎麼辦葬禮,之後忙著在祖墳尋找合適的墓地,舉辦白席,招待賓客,通知親友,下葬父母,四處奔走,累得他幾乎要趴下。

可憐他一個小小的十三歲的孩子,年幼就喪失父母,遺產也被幾個叔叔借著葬禮的由頭搜刮去大半,以後可要怎麼活?這是林小風聽到村裏長舌婦在背後悄悄議論的內容。然而林小風的真實想法卻是:

特麼的我哪知道那倆棺材裏躺的是誰啊,一口水都沒喝就被人拉著跪了三天啊,整整三天啊,膝蓋都腫了,想他林小風一向隻跪舔跪地跪父母,好吧,現在躺在林家墓地的算是他“暫時”的父母,畢竟是自己占了人家的身體不是,可是特麼的,他真的壓根就不認識那倆皺紋滿麵頭發灰白的人啊啊啊啊!憑什麼就連蹲在這裏都得被人指指點點,同情的同情,可憐的可憐,瞧不起的瞧不起,甚至還有流鼻涕的小破孩意氣風發的對他說,林小風,不要怕,小爺以後罩你!特麼的誰要你罩啊啊!

夜晚來臨,林小風穿著一件打著補丁的衣服,十三歲的小身板才一米五,吭哧吭哧從糧窖裏搬上來一袋子紅薯粉,大汗淋漓準備做晚飯。沒辦法,存糧都被參加葬禮的人吃光了,沒有人知道當林小風看到那些叔叔伯伯借著葬禮的名義一刀宰了他家的大肥豬,又幾刀殺了他家辛辛苦苦養的雞,好吧,雖然並不是林小風辛辛苦苦養的,當時,他跪在地上恨不得怒火中燒把眼珠子瞪出來的憤怒的心情啊啊。

正在林小風彎下腰舀水的時候,笨重的木門被拍的啪啪作響。

林小風打開門,見是鄰居的李大嬸,提著一個不大的竹籃,裏麵裝著幾碟菜,幾個粗糧饅頭。李大嬸大概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

第一個對自己照顧有加的人了。

林小風知道李大嬸是怕他餓著,頓時有些感動。果然聽李大嬸道:“小風啊,還沒吃飯吧?我剛剛多做了點,想著你一個小孩子家,爹娘剛走,肯定很難過,來,人死不能複生,身子要緊,先吃飯。”說著把籃子裏的飯菜利索的擺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