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讓侯爵獲得勝利,更要讓侯爵坐上皇帝的位子。帝都內甚至因此而傳出臣叛逃的謠言呢。」
「這樣啊。有關叛逃的誤會,之後我會親自寫信向帝都呈報。所以我現在該、該、該怎麼做才好?」
一個率領五〇〇〇大軍的男人竟然如此怯懦,謝爾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臣認為,搶先行動才是上策。依臣所見,侯爵手下的士兵們打仗經驗不足,也沒有強力的將領。應該讓士兵們渡橋到西岸,盡量聚集在一起以埋伏敵兵。比耶爾河兩岸的蘆葦草又高又茂密,不用等到反叛軍發現我方,就能早一步把他們都解決掉。」
「原、原來如此!不愧是天翔虎軍師。那就馬上照你說的辦。」
卡齊斯連忙搖響喚人鈴,衛兵立刻進入帳篷。
「聽好了。從今天起,謝爾就是我的屬下了。馬上依照謝爾的建議移動,渡過利魯加橋,將陣營安排在西岸。謝爾,等帳篷架好,跟我一起喝一杯吧。我想再多聽聽你的意見。」
「「遵命!」」
衛兵與謝爾異口同聲地回應。
之後,帝國軍遵照卡齊斯的命令,迅速到達利魯加橋的另-頭並布署完成。
至今為止一直無所事事的士兵們,認為可藉由重新布陣而轉換心情,眾人均欣喜地加入工作行列,移動陣營不過才耗費約半天的時間。
「隻不過是從橋的另一邊把陣營移過來而已。沒花多少時間嘛。」
卡齊斯坐在馬背上露出遊刃有餘的態度。被允許乘馬的謝爾則隨侍在側。
「謝爾,真的有必要移動陣營嗎?」
「那是當然的,侯爵。」
謝爾輕柔地笑。
「反叛軍會從河岸的這一邊來襲。若照原本的位置,待反抗軍出現、欲動兵時,五〇〇〇名士兵得同時渡過利魯加橋。這座橋這麼狹窄,您認為有可能辦到嗎?」
「嗯嗯……應該是沒辦法呢。」
「千萬不能輕敵。反帝國軍經曆過各方戰役,如今更擁戴從帝都逃脫的舊費烈利加公主,若是他們每個人都拿出十倍的戰力,經驗尚淺的帝國軍很快就會被擊破。」
謝爾所言極為中肯。
畢竟連擔任帝國軍總大將的卡齊斯自己也從未有過與敵軍對戰的經驗。
「綜合以上情況,為了充份發揮我方士兵的力量,守在利魯加橋西岸才是合理的。」
「但、但是尤米加說,絕對不可以在西岸布陣……」
「您沒有發現到,這正是尤米加的陰謀嗎?」
卡齊斯侯爵全身僵直。
「難道說,尤米加那家夥故意想讓我吃敗仗!?」
「這就是她的目的。這麼一來侯爵就會成為皇帝的眼中釘,更有可能就此失去地位。」
「這、可、可惡的家夥……!」
卡齊斯怒不可遏,滿臉通紅。
「您不必擔憂。隻要臣在侯爵身邊的一天,就不會讓尤米加稱心如意。隻要我們反過來討伐反叛軍,抓到美麗的費烈利加公主、獻給帝都,侯爵想必能被認可為繼承者。」
「喔喔,喔喔喔喔。你連這個都想好了!?」
「這樣才算是個稱職的軍師。」
謝爾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獲得卡齊斯侯爵全麵的信賴。
然而,就在此時。
「卡齊斯侯爵,為何突然變動陣形?」
一道極為洪亮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回過頭一看,前方站著一名壯漢。
「你……你是!」
謝爾認得這位壯漢。
圓臉搭上自然卷的卡其色發絲,混有白毛的漂亮大胡子。全身充滿肌肉,身高比弗雷還高,
不過體型偏圓潤。
帝國統一天下之前,於費烈利加鄰國·傑魯巴格享有盛名的劄古羅尼亞大將軍。
「嗯?你該不會是費烈利加的史諾哈特之子吧?」
謝爾突然有種周圍的風向轉變的感受。
「好、好久不見。劄古羅尼亞將軍。」
「喔。這樣啊,那個小鬼頭,都長得這麼大啦!」
嘎哈哈,劄古羅尼亞豪爽大笑。
這名男子光靠武力就坐上大將軍之位。身上傷疤無數。他手上的釘頭錘不知在戰場敲碎過多少腦袋。
「沒想到會在卡齊斯侯爵的陣營裏跟你重逢呢……真讓我吃驚。」
謝爾內心充滿拔腿就跑的念頭,但仍死命忍耐住。
「等等,劄古羅尼亞。你剛剛的意思是說,謝爾是費烈利加人嗎?」
卡齊斯侯爵的語調明顯帶有質疑的情緒。
謝爾感覺到冷汗劃過自己的背。
「那又怎樣?」
劄古羅尼亞一臉無趣似地說。
「我也是舊傑魯巴格人呀。整天介意對方是哪裏人,全天下就沒人能當你部下啦!」
哇哈哈。劄古羅尼亞再度放出笑聲。
「這倒是。」卡齊斯侯爵簡短回應後,看向謝爾。
「說得也是呢。我可是即將取得天下的人。重要的不是過去,是現在。」
謝爾向卡齊斯弓身行禮。
「承蒙您不嫌棄。」
「這有什麼。不必介意。」
卡齊斯留下這句話,離開馬兒,逕自走回帳篷裏。謝爾則因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上此般豪傑戰士而內心感到動搖不安。
隔日的黎明時分。昨晚謝爾不得已替卡齊斯及劄古羅尼亞將軍作陪,被灌了不少酒。
(慘了……好想吐……)
謝爾於將校用的帳篷內獨自醒轉,在棉被裏痛苦掙紮。
他試著撐開眼皮。眼裏隻有歪斜的天花板。
連吐出的氣息都還帶有濃重酒味。恐怕連走路都走不好吧。
(嗚嗚……頭好痛……)
計劃執行的暗號非常簡單。
隻要等帝國軍從東岸移到西岸,大家就會依著謝爾的策略行事。
謝爾奮力撐起劇烈疼痛的頭並站起身。前進兩步,迅速倒地。
(不行了。)
謝爾安排居住的帳篷,很不幸地位於陣營的北側。明明是冬天,卻感覺到溫度逐漸上升。帳蓬的布幕上出現深茶色的汙漬並緩緩擴散,最後化成大紅色的火焰燃燒起來。
費烈利加軍發動的火攻已然展開。
(這下子……無計、可施了……)
謝爾這麼想著,同時隻能無謂地怨恨自己差勁的酒量和體力。
於此之前,卡齊斯在被帶到寢室的床上後,一直享受著久違的暢快睡眠。
然而這場好眠卻被士兵們騷亂的聲音給打斷。睜開眼才察覺帳篷外吵鬧得不像話,想要了解狀況,但不管怎搖鈴都沒有人進來。
卡齊斯不得已地穿上長袍,自己走到外麵查看。
「這是、怎麼、一回事!?」
根本不需要多問了。
比耶爾河北端,帝國軍的右陣已全數被大火包圍。
「怎、怎、怎麼會這樣!?」
卡齊斯大喊,仍被士兵們亢奮的吼叫聲給蓋過。火勢吞噬比耶爾河邊叢生的蘆葦草,乘著北風,瞬間向帝國軍襲來。
「卡齊斯侯爵!」
劄古羅尼亞將軍引著兩匹馬從正前方靠近。
「喔喔,劄古羅尼亞!這究竟是——」
「原因不清楚。據士兵說,火突然從北邊燒過來。」
聽聞這般說明,卡齊斯的腦袋陷入更大的混亂。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隻要聽從謝爾的話,自己就能繼任皇帝。
為了到達那個高位,簡單卻重要的事。
此時卡齊斯才總算察覺到。謝爾不在現場。
「謝爾呢?天翔虎謝爾到哪去了^」
麵對卡齊斯的激動喊叫,劄古羅尼亞皺起臉回答。
「謝爾的帳篷已經……被火包圍了。」
「你說什麼!?那謝爾呢!?」
「我問過帳篷的衛兵了,據報謝爾完全沒有走出帳篷過……有試著救他,但是火勢太強……」
「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今後還想讓他替我斬除阻礙的天才軍師,竟然就這樣沒了。」
卡齊斯全身無力,雙腳一軟跪落在地。
「侯爵!現在不是慨歎失去軍師的時候……」
劄古羅尼亞的聲音無法傳進卡齊斯的耳裏。劄古羅尼亞對著卡齊斯歎了口氣,自己向陷入混亂的士兵下令。
「聽好了!總之先滅火!右軍負責從河裏汲水,先專心滅火!」
『遵、遵命!』
士兵們向劄古羅尼亞行禮後,慌張地趕往右軍。
照理來說應由身為總大將的卡齊斯下達命令,隻是卡齊斯為了失去天翔虎謝爾而大受打擊,無心顧及。
(不過失去一名軍師而已……說不定我真的跟錯人了呢。)
劄古羅尼亞眯著眼俯視卡齊斯不成樣地低垂著頭。
就在此時。
「急報、急、急報!」
一匹快馬從左軍方向奔馳到卡齊斯跟前。
「這邊正忙著呢……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左軍受到不明軍隊襲擊!』
「你說什麼!?」
卡齊斯與劄古羅尼亞,兩個人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兵力多少?」
「不清楚。敵方分批投入兵力,不確定是一〇〇〇還二〇〇〇……懇請盡快支援!」
「嗯嗚嗚~~」
劄古羅尼亞一臉困擾地瞄向右軍。
就算想要派出兵支援,然而襲擊右軍的大火隨著蘆葦草,延燒過一個又一個的帳篷。為了壓製火勢,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力能調到左軍去。
「好吧,那我率領侯爵指派的五〇〇名部下前往支援!告訴左軍再撐一會——」
劄古羅尼亞的嘴隨著來自背後的哀號聲而停住。回頭一看,發現利魯加橋的另一側傳來軍隊移動的聲響,並且有帝國士兵朝這頭逃跑。
「這、這次又是什麼狀況!?」
劄古羅尼亞大吼。隨後一名騎兵來到劄古羅尼亞身邊,高聲回應。
「敵、敵人、有敵軍來襲!有敵軍從利魯加橋闖進陣營!」
『什麼——————!?』
敵軍來襲。帝國士兵們一聽到這個詞,開始坐立不安。
「北方有大火,南方有敵襲,現在連背後也……?」
火焰趁著北風的風勢,迅速南下。
來自南方,兵力不明的襲擊。
從東邊利魯加橋而來,對主陣的奇襲。
三方麵的同時攻擊。陷入慌亂的帝國士兵不知該往哪兒去,甚至有人連盔甲都忘了穿,整個陣營被卷入一場漩渦般地失去秩序。
「噗……哇哈哈哈哈!」
在這充滿混亂氣氛及哀號聲頻繁交錯的陣營裏,麵對無路可逃的窘局,劄古羅尼亞不禁感到熱血沸騰,進而大笑出聲。匹敵帝國四大將等級的兵力,竟然會被徹底控製住。
劄古羅尼亞身為戰士的血液久違地燃燒起來。
「沒擋下其中一邊就整個崩盤啦。我去對付利魯加橋那頭。沒問題吧?侯爵?」
卡齊斯麵無血色,毫無生氣地連續點頭。
「不必慌張!本陣一軍將陣營往西移,不要被火燒到。二軍保護卡齊斯侯爵。三軍跟著我來。一起趕走利魯加橋上的鼠輩!」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劄古羅尼亞發出明確的指令,讓失去方向的帝國軍暫時恢複機能。
「好!所有人跟上!」
劄古羅尼亞背起釘頭錘,乘馬奔向東邊。
另一方麵,於開戰前一天便趁著夜晚布兵於南側的瑪姬與法魯利亞亦配合帝國軍右陣的火勢,開始作戰。
首先由瑪姬帶著一〇〇〇名士兵突擊估計兵力二〇〇〇以上的左陣。法魯利亞則帶著一〇〇〇名弓兵尾隨。
采取行動時正值清早,帝國軍的士兵幾乎還在帳篷睡得香甜。法魯利亞命令火箭射向帳篷,瑪姬則負責打倒慌亂逃出帳篷的士兵。然而帝國軍在判斷發動此般奇襲的兵力想必不多之後,很快重整隊伍發動反擊。
衝到瑪姬前方的敵人們均迅速倒地。但原為文官的法魯利亞並沒有厲害的作戰技巧,瑪姬手下的人也不是全都像她一樣驍勇善戰。
費烈利加軍的情勢越來越顯不利,快要壓製不住帝國軍。
「別慌張!這種程度的奇襲不足為懼。冷靜作戰就不會輸!」
帝國軍的將校如此大喊,士兵們的眼神隨之改變,軍隊全體的氣魄增強。
這名將校的聲音很洪亮。多虧於此,士兵們能很快就理解自己的任務。
「小姑娘!別以為這樣就能擊敗我們。」
將校用他的大嗓音朝著正在前線揮舞雙腳的瑪姬說話。瑪姬於馬背上反轉了一圈,握住馬鞍上的方向杆並站直身回應。
「那邊那個男人,你很吵。這種事還用你說。第二陣,出擊!」
「什麼!?」
瑪姬一聲令下,奇襲隊的後方出現更多士兵,兵力瞬間增加一倍以上。
增援部隊如怒濤洶湧的攻勢令帝國軍不知所措。
「嗚喔喔,怎麼回事!?」
麵對失去方向的帝國軍,瑪姬深吸一口氣後大喊。
『我等效忠果敢的費烈利加新王·蜜歐!至今糟蹋此地的帝國賊子們,你們就好好感受一下人民的怒氣吧!』
「唔、費烈利加軍!?」
將校深感困惑,瑪姬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她一舉靠近將校,左手離開方向杆,左腳揮到頭頂上。
腳尖處有片俐落的刀刃,反射早晨的陽光,熠熠生輝。
「啊,我、我乃——」
瑪姬用整個身體的力道揮下左腳,將校的胸口被撕裂並隨後墜地,再也無法開口。
「隊、隊長!」
「連名字都還沒報上!」
「怎、怎麼會這麼快。」
宛如一陣疾風,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瑪姬懊惱似地握著拳,高聲說道。
「嗚、這次變成忘了問名字啦……我拿下這個聲音很大的人啦!」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奇襲隊一同發出歡呼。
不知不覺間,奇襲隊的人數已增加到無法小覷的數目。
「隊長被打敗了!快叫副隊長過來!」
「副隊長早就被那女的解決了!」
「什麼!?那誰來指揮左軍?」
「這、這些家夥,兵力一波接一波的來耶」
「兵力不足,立刻要求支援!」
帝國軍的混亂狀況因隊長瞬間倒地而到達難以控製之境,終究開始有人逃離戰場了。
瑪姬放出足爪踏的刀刃,朝著帝國軍喊道。
「喂!別~逃~呀~!是男子漢的話,就把命留在這裏吧!」
『嗚哇、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表惹人憐愛,但卻擁有成反比的壓倒性技術。帝國軍士兵開始紛紛奔逃以遠離這樣的瑪姬。
在帝國軍眼裏,這名嬌小少女的笑容,宛如惡魔一般。
『喔啦啊啊啊,帝國軍就隻有這點能耐嗎!?』
弗雷一邊甩著巨矛,猛烈攻打拚死應戰的敵方士兵。
「嗚、嗚啊啊……」
看乘著馬的帝國士兵麵露懼色,弗雷繼續甩著長矛。
原本前線的五名士兵,已經化為十個肉塊彈落到橋下。
「來呀!下一個!」
弗雷如火焰般的紅發直豎,奔過利魯加橋。
橋麵上有八成的空間已被奇襲隊的士兵占據。
「嗚哇哇。哇哇哇哇————!」
弗雷視線下方是恐懼至極的帝國兵。
被猛烈火勢包圍的帝國軍陣營在右側。左側的帝國軍被瑪姬與法魯利亞之聯合軍隊的階段性攻擊而感到困惑,傳出陣陣哀號聲。
(大哥真的好厲害啊。)
尊為兄長的謝爾所訂立的策略,讓五〇〇〇兵馬的帝國軍被人數未達一〇〇〇的費烈利加軍隊玩弄於掌心。
「好啦,各位,突破這裏,敵軍主陣就在眼前!我們一舉——」
『到此為止——!』
「衝過去……喔?」
弗雷的高喊被某人的粗獷聲線給掩蓋。
弗雷望向聲音來源,看到一名身材壯碩的騎士獨自穿越四處奔逃之步兵形成的人潮,朝著自己靠近。身上裝備著帝國軍的紅色全套金屬盔甲,手執巨大的釘頭錘。
(這位不是普通人。)
僅此一瞥,弗雷便能明白劄古羅尼亞並非一般的武人。劄古羅尼亞單槍匹馬地逼近弗雷。弗雷亦示意自己的手下退後,獨自留在橋上。
「小弟。挺會耍小聰明的嘛。膽敢向帝國軍出手,也該有覺悟了吧?」
劄古羅尼亞帶著怒氣的沉重聲調極具氣勢。確實給人不小的壓力,但弗雷像要揮開這道氣魄般以長矛橫掃。
「我乃費烈利加王國的弗雷·馮爾克。為了擊潰壞事做盡的帝國並拯救人民脫離苦海而起義。我很懂得敬老尊賢,但若執意阻擋,我也隻好將你切成兩半了!」
「給我閉嘴。不過是個還在流鼻水的小鬼,想跟我打還早十年。就讓前傑魯巴格王國大將軍·劄古羅尼亞本人來教教你什麼叫做真正的男子漢!」
劄古羅尼亞亦以單手揮甩釘頭錘示威。
利魯加橋的橋麵上演兩名大將一對一決勝負的戲碼。這場決鬥的結果亦將左右這場戰役的勝敗。四周圍觀的所有士兵們均有此感受。
「來吧來吧來吧!老頭子!」
「放馬過來!小子!」
弗雷與劄古羅尼亞同時策馬前奔,長矛與釘頭錘互擊,敲出火花。
劄古羅尼亞使勁全力,從右邊揮出釘頭錘,橫掃而過。
弗雷用長矛擋下這波攻勢,緊接著舉起長矛,讓釘頭錘隨著矛柄滑動。長矛瞄準劄古羅尼亞的頭部打下。
劄古羅尼亞瞬間將釘頭錘的柄架上肩頭,低頭閃避。弗雷的長矛被釘頭錘的握柄抵住,未能擊上目標的頭部。
這之後,兩人亦互相交手兩次、三次、四次,仍未分出勝負。
「哼~不愧是前大將軍呀。技巧挺豐富的嘛。」
弗雷微微喘息地說。
「哼,哈哈哈。你的臂力也很驚人。年紀尚輕,還挺厲害的。」
雙方都已遍體鱗傷,也都尚未出現致命傷。
「大家忙得不可開交,我們也不能玩太久。」
弗雷雙臂加倍使力。
「那是我要說的。讓我早點回去指揮手下吧。」
劄古羅尼亞雙手緊握釘頭錘,直直往上舉。
「小子,我好久沒打得這麼痛快了。」
劄古羅尼亞愉悅似地露齒而笑,釘頭錘隨著放出淡淡的光芒。
「難不成那把武器……是遠古工藝品嗎!?」
弗雷臉上遊刃有餘的笑容已不複見。
而在劄古羅尼亞背後靜待對決結果的帝國軍則慌張地遠離橋邊。
「啥?」
弗雷為士兵們的動向感到疑惑,同一時間,劄古羅尼亞手上的釘頭錘放出光線,錘頭部分的形狀大幅變動,轉成一把又大又厚重的鐵棒。
如今整把武器加上握柄的長度……至少有十公尺。
『那是什麼鬼東西!?』
弗雷不禁驚訝地大喊。
「這是我的遠古工藝品『隆骨杵』。你程受得住它的攻擊嗎?」
劄古羅尼亞帶著竊笑,揮舞起那把巨大的鐵棒,帶起風勢,朝著弗雷打下!
「開、開什麼玩笑!」
弗雷立刻讓馬兒往左邊移動以閃避攻擊。
咚嗡,一陣驚人的撞擊聲響起,連弗雷後方的幾名費烈利加士兵都被卷入。
「可……惡。那東西也太犯規了吧」
劄古羅尼亞收回隆骨杵並將其架上左肩,拉著馬頭往右轉。
利用馬兒回轉的作用力,改以橫掃隆骨杵的方式,再度攻向弗雷。
那種程度的尺寸及攻擊範圍,弗雷根本無法回避。隻好瞬時橫向執起長矛,打算以此姿態擋下劄古羅尼亞的隆骨杵。
嘎鏘!
「嗚咕……」
有如被巨大鐵板毆打一般,強烈的震蕩傳遍弗雷全身。
「嗚咕啊。嘎!」
難以抵擋的衝力使長矛彈飛,弗雷落馬,背部撞上石造的橋麵。
「呼、哈。這次、這下就結束啦!」
劄古羅尼亞使盡全力將隆骨杵往後甩。
隆骨杵刺上劄古羅尼亞後方的橋麵,利魯加橋激烈晃動。
呼嗡一聲,劄古羅尼亞接著將如柱子般的巨大鐵棍高舉而起,順著重力往弗雷頭上揮去。弗雷明知成功率很低,依然雙手握住長矛,咬牙擋下這一擊!
猛烈的力道隨著嘰咚的聲響,讓橋麵再次大幅搖晃,隆骨杵於弗雷與座騎所在之地點,深深陷入碎石裏。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招了吧!哈、哈哈、這樣紅發小子就像老鼠一樣被壓得——」
劄古羅尼亞才說到這裏,弗雷已撐起劄古羅尼亞的隆骨杵並站起身。
不過弗雷所騎的馬已被擊潰,躺在地上不停地痙攣。
「呼、哈啊、哈啊……真、真難纏的家夥。明明被隆骨杵擊中,竟然還站得起來……」
「這種攻、攻擊……完全不痛不癢啦。」
弗雷回嗆的同時,血液自額角汨汨流出。
那句話隻是在逞強罷了。
弗雷的左臂已徹底使不上力。肋骨恐怕也斷了好幾根。
膝蓋發出哀號,隻能勉強撐住站姿而已。
(慘了……意識越來越……)
剛才那一擊為弗雷的身體帶來不小的傷害。他瞄向手上的長矛,發現內嵌鐵芯的矛柄央處已大幅彎曲而變形。
「真、真厲害。這就是前大將軍的絕招嗎?」
即便如此,弗雷仍擠出笑容。
「呼、哈。有、有什麼好笑的!」
弗雷至今多次麵臨生死交關之境。
沒有一次像今天,能為了揮舞長矛一事感到如此愉悅。
「嘿、嘿嘿……我的夢想就是啊,當上一國的將軍,讓弗雷·馮爾克的名號響遍天下。才不會死在這裏!」
說是這麼說,但是再被那般超越常理的武器打中的話,不論弗雷的身體再怎麼健壯,恐怕也很難全身而退。
(快想想。那個遠古工藝品力道這麼強,肯定會有副作用的。)
弗雷很不擅長動腦,但對於異常的狀態倒是挺敏銳的。
而他察覺不對勁的則是劄古羅尼亞的表情。劄古羅尼亞汗如雨下,看似意識不清,眼神亦飄渺不定。
看來這個遠古工藝品對於使用者的體力消耗挺不留情的。
「嘿,老頭子,你怎麼啦?怎麼搖搖晃晃的?」
「臭小子……隨便你說。反正下一擊就要送你上西天啦——!」
劄古羅尼亞擠出渾身的力量將隆骨杵高高舉起。待在馬背上、又垂直架起那麼長的武器,總高度確實很驚人。
(嗯!?)
此時,弗雷的視線掌握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馬兒的腳因重量而微微彎曲,卻仍穩固地支撐在地。
(這樣啊,看來那個遠古工藝品並沒有多重?)
但是如果使勁揮擊的話,自然還是能產生不小的殺傷力。
還有另一個奇怪之處。
這點對弗雷來說非常重要。
(值得一賭!)
弗雷執起彎曲的長矛,朝劄古羅尼亞衝刺。
「呼、哈。看、看我解決掉你————!」
劄古羅尼亞揮下如柱子般粗壯的隆骨杵。
然而弗雷完全不介意頭頂上的狀況,以劄古羅尼亞騎乘之馬匹的腳為目標飛撲而去!
隆骨杵再次落地,橋麵被打出碎石,飛散四處。
此時弗雷已來到劄古羅尼亞座騎的正下方。
「噗哈啊。怎、怎麼了!?」
從馬背上甩下的隆骨杵帶有強大的破壞力,但是卻讓劄古羅尼亞的腳邊產生死角。弗雷看穿這一點並果敢行動,他認為這樣應該能閃過隆骨杵的攻勢。
而弗雷親身證明自己的預測是正確的。
「真遺憾呢。劄古…………什麼的。」
『連、連名字都不記得嗎?這個混帳小子!』
弗雷使勁全力,緊握長矛。
「囉嗦!跟馬兒一起下去遊泳吧老頭——————!」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彎曲的長矛戳向劄古羅尼亞及其乘坐的馬匹。
『看我這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弗雷以一隻右手的力道讓馬兒失去平衡,將劄古羅尼亞連馬匹一起推飛到橋下!失去主人的隆骨杵喀當一聲落在橋麵上,外形亦恢複為原本釘頭錘的樣子。
「呼、哈、噗哈——!」
雖然幾乎快喘不過氣,弗雷仍將長矛伸向空中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