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鈺驟然出現在麵前,依舊一身白色道袍,斯年瞪著他挺直的脊梁,頓時覺得果然自己不詳的預感就沒有出錯過!
麵前這些神情不善的修士算什麼?就算那個棺材臉老頭是個化神修士又怎樣?他們在妖界又不是沒幹掉過相當於化神修士的妖修!
真正不、詳、的在這裏啊!
斯年悲哀地想著——當年師父讓他和師兄回純陽便去思過峰,結果他們跑到妖界呆了三年,消息不通便也罷了,一回來又是這樣狀似惹禍的場景,恐怕這事一定不能善了……
他的師父,從來都比這世界上任何艱險的狀況都可怕!
站在靜鈺對麵的那位化神修士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難看,“靜鈺!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偏袒這兩個孽徒嗎?”
靜鈺眉眼清淡,仿佛沒有一絲煙火氣,冷得厲害,“宋談平,看來那麼快你們就忘了那天我在元空給過的警告了。不管怎樣,不許碰我的弟子!聽清楚了嗎?”
宋談平的臉色變得愈加難看,顯然是想起了那天元空門的窘狀,靜鈺特意戳他的痛處,讓他一口氣都差點提不上來:“莫以為修真界你純陽一家獨大!簡直是欺人太甚!”
“欺人?”靜鈺嗤笑,“你們元空處處針對我的兩個弟子,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誰欺人。”
宋談平想起那個難以啟齒的理由,盯著靜鈺身後的君清明,目光刻毒,冷笑道:“靜鈺!待得看看你這兩個孽徒做過些什麼,再護著他們不吃。”
靜鈺卻不慌不忙,慢條斯理道:“不管做過些什麼,他們自是我的弟子,輪不到旁人教訓。”
斯年站在靜鈺身後,正仔細朝那寧梓瞧去,從穆靈靈死的那時起,他便覺得這寧梓心不正,更何況,他知道原小說裏此人是如何的心理扭曲——嗯,上帝視角就是好。哪怕整個故事是圍繞葉妤展開,不過第三人稱嘛,總會有那麼一點上帝視角的,對這寧梓的心事,他猜也猜得到。
他喜歡葉妤,這是毋庸置疑的。
寧梓此人,說來是個可憐人,卻因這份可憐,他的性格已經全然扭曲。葉妤幼時的命運同他差不太多,同樣是備受欺淩,但她有著現代十幾年的記憶,到底與寧梓不同,寧梓覺得葉妤同自己該是同病相憐,偏生葉妤又舒朗樂觀性情溫雅——呃,至少表麵是這樣,好吧,葉妤同君清明一般,披著這樣一張皮子,卻很能唬得住人,至少寧梓,初時便是被葉妤的這種表象所吸引。
就像是生長在陰暗角落裏渴望陽光的野草。
他自卑,卻又有著扭曲的驕傲。
大抵自己和師兄在他的眼中,就是他最痛恨的那一類人,出身名門大派,長相出眾,資質不凡,這樣的天之驕子,是他最厭惡最嫉妒的存在,他不吝於用最刻毒的方法來讓他們兩人跌落雲層,墜入塵埃,任人踐踏。
他隱忍、狠毒、心機深沉,那常帶病容的蒼白麵孔偏生幹淨、俊秀,甚至帶著些微的靦腆,讓人難以生出防心。
尤其,這人還如此會演戲,天生擅長偽裝。
宋談平手一伸,一張薄薄的布帛便朝空中飛去,“這是影生霞,從來無法捏造它映出的景象,如今當著諸位道友的麵,便讓大家好好看一看靜鈺真人這兩位好徒弟的真麵目!”
斯年有些驚訝,與君清明對看一眼,見他倒是並不十分意外,眸中某種光亮一閃,唇畔浮現一抹冷笑。
那影生霞果然神奇,斯年有一種在修真界這個年代被一群古裝人物圍著一起看露天電影的感覺——
呃,如果那電影中的人物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那畫麵中,清晰地顯現出他和君清明在妖界的樣子。
君清明一身厚重皮袍,麵容清雅,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那雙眼睛卻睿智、平靜、冰冷,帶著令人不可直視的睥睨,隻一眼瞧去,便覺得尊貴雍容,不容侵犯,那是上位者才有的霸者之氣。
斯年眯著眼盯著瞧了片刻,便覺得這影生霞太神奇了,怎麼這“電影”拍得比他現場看到還要好看得多?
嗯,最神奇的是明明在一匹布上,卻是不需要3D眼鏡就可以看出3D效果。
師兄真帥!
斯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然後,便看到他自己出了場,斯年知道自己的長相十分鎮得住場子,一旦沒有一點笑意,那就是絕對的冷若冰霜堅硬如鐵,此時站到君清明身邊去,一身黑袍,白發如雪,袍角早已被鮮血浸透了,顯現出詭異的黑紅色,就是他自己此時看來,都覺得殺意逼人,煞氣騰騰,頗有幾分可怖。
嗯,他自己更帥!
男人嘛,就要這樣才顯得男子氣概十足!
斯年瞥了一眼旁邊的秦夙夷,就見到他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因為他在鏡頭中,就是一隻貓啊一隻貓!
斯年認出了這一場征戰,秦夙夷在與敵對戰中受了傷,隻得變作原身回來,偏生傷得還不輕,所以趴在斯年的肩頭,垂著耳朵精神萎靡,瞧著就是一隻毛發淩亂的幼貓,沒有半點氣勢可言。
在場的不少修士臉色都漸漸變了,在界河可不僅僅是一家修士,這裏的動靜不小,不少各門各派的修士都趕過來看個究竟,在影生霞上的畫麵出現之後,一個個看向君清明和斯年的眼神就有些複雜了。
這兩個純陽弟子——似乎才剛二十多歲吧?
這樣的氣勢,當真可怕,非是自己門派之中年輕弟子可比。
“大首領萬歲!二首領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