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南似要拜見皇帝般,甩了甩兩手的袖子,又整理了下束發的玉冠,方才昂首挺胸的往前走了幾步,清了清嗓子,昂聲道:
“晚輩,正是鎮國將軍,顧景南。”
沈寧眼皮子跟著跳了一下,頓感不忍直視。
時間還真是個好東西。
讓曾經純粹清雋的少年郎,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又或者說。
他原就是如此,怪她瞎了一雙眼罷。
“沈小姐,當初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男人?”
燕雲澈不知何時來了沈寧的身旁,壓低嗓音問道。
“我看上誰,似乎與王爺無關。”沈寧拉開了點距離。
燕雲澈摸了摸下巴,“沈小姐似乎很厭惡本王?”
“自小我行我素慣了,還請王爺見諒。”
“沈小姐。”燕雲澈離得近了一些,認真又深沉地說:“不要厭惡本王。”
那低低的嗓音,像是充滿了魅惑,特別是男人諱莫如深的眼眸,像是藏著沉寂的無量深海,海麵折射好看的月色星輝。
沈寧差點兒要以為這位爺對自己有意思的時候,就見燕雲澈挺起了身子,雙手鬆鬆垮垮的交錯在胸前,一本正經的道:
“厭惡本王的人,通常會倒大黴,沈老將軍就你這麼個女兒,本王可得照料一二才好。”
沈寧:“……”難怪世人私底下都說北淵王病得不輕。
“大白,咬他。”沈寧麵無表情的道。
大白瑟瑟的望著燕雲澈,耷拉下一雙耳朵,縮著脖子可憐兮兮的看向沈寧。
燕雲澈好笑的勾了勾唇,沉聲道:“沈小姐不愛借勢而為,何不自己來咬?”
沈寧:“……”北淵王和他的狗,一個比一個棘手。
燕雲澈發現沈寧的耳根子滾燙發紅,以拳抵唇,低低的笑了笑。
那側——
李衡陽又撥動了下琴弦,問:“大齊慘敗,顧將軍功不可沒,本座願聞其詳。”
顧景南此生最大的功勳,就是和大齊的戰事。
他事無巨細的說起了這三年來的種種。
詳細的講述著他是如何英勇神武拿下大齊的。
在他的言辭裏,他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戰神,使那大齊功虧一簣。
然而,在場的人壓根就沒聽進去,甚至覺得可笑至極。
特別是藍連枝,臉上的血色像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抽幹了。
她血紅著雙眸,極其失望和痛心地望著侃侃而談的顧景南。
看他以勝利者的姿態,何等驕傲得意的訴說著大齊的衰敗沒落。
藍連枝的心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般的疼痛。
彼時,顧景南明明與她說的是,萬般無奈才行軍作戰討伐大齊,實際上看到大齊生靈塗炭是自責不已。
“晚輩拿下淮安城,城民多有不服,晚輩隻用了七日,就讓城民心服口服。”
“非但如此,晚輩還從淮安城主的手中,拿到了東皇城的地形圖。”
“由此奠定了我們勝利的基礎,並讓征戰時間縮短了半年之久。”
“否則的話,晚輩此刻怕是還在與大齊對戰。”
顧景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沉浸在自己勝利的喜悅之中。
沈寧側眸,不鹹不淡的掃了眼藍連枝。
藍連枝眉頭緊蹙,眼睛紅的可怕,雙手攥成了拳,就連雙肩都在抖動。
淮安城,被顧景南屠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