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顯煜似乎也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似的，看著眾人臉上的神色時，也是心裏難過。特別是，讓太後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母後，兒臣這一生曾做過許多忤逆母後的事情，讓母後操碎了心，是兒臣的不是。但是母後，兒臣唯一不後悔的是讓柔妃進宮。母後，兒臣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柔妃了。可是，害死她的卻也是兒臣…”
“皇帝你…”
要賜死柔妃的，是太後。趙顯煜當時，隻是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而已。但即使如此，趙顯煜也一直無法原諒自己。
因為生怕太後會再對德明做什麼，所以，他便對德明越來越淡漠。德明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趙顯煜知道，但是，因為愛柔妃，所以，趙顯煜便也接受著德明。
這一點，太後又豈會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會不喜歡德明。尤其是現在，居然要來搶這個本就不屬於德明的皇位。
“晴明，朕知道你一直不喜歡留在宮裏。你是覺得，這個皇宮太過於虛偽太過於黑暗了吧？可是，以後無論走多遠都要記住，皇宮永遠是你的家，這裏，永遠都有人牽掛著你。”
趙顯煜那語重心長的樣子，像極了在交代臨終遺言。但也確實如此了。
晴明對著趙顯煜點了點頭。他一直都以為，他的父皇不懂他，但是到了這一刻才知道，他的父皇原來什麼都知道，隻是不點破而已。
最後，趙顯煜將視線停留在了馨明的身上。
“馨明，你是足矣讓朕驕傲的公主！”
趙顯煜自豪地說著。
“你仍未出生的時候，朕就做了個飛龍入夢的夢。那個時候，朕仍然以為你會是個皇子，隻是出生的時候，你成了個公主。但是，朕看到你的那一刻，朕仍然感謝上蒼將你賜予了朕。朕承認，朕一直都想將你培養成為風國的皇帝。因為朕相信那個夢境，相信那個天相。尤其是當帝王石發出那樣光暈的時候，朕知道，朕沒有選錯人。
將江山交到你的手上，朕很安心。”
趙顯煜片刻之後又說道，“隻是，朕這段日子也想通了一點。朕不能勉強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若你不想做什麼儲君，朕再也不勉強你了。朕希望朕的公主，能夠開開心心地對著朕笑，知道嗎？”
馨明已經淚流滿麵了，對著趙顯煜點了點頭。
“最後，朕希望，你們能夠善待德明。”
趙顯煜已經知道，端王的軍隊已經快來到都城了。這場鬧劇，也終將結束了。隻是，犧牲了那麼多人，到底是為了什麼？這一切，終歸還是因為他的私心。想讓江山在馨明的手上延續下去。
是否，人到了死前的這一刻，才會腦袋特別地清醒？所以，趙顯煜也想通了國師對他說的話了。
沒有哪一朝的江山是可以永葆下去的。風國以後會怎麼樣，自有後來人操心。他不該，想得太多了。
德明沒有流有他的血，但是，難道兩人之間就沒有父子的感情了嗎？
“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趙顯煜幫馨明抹去臉上的淚水，溫柔地說著。
“父皇…”
這就是生離死別了嗎？這就是無法忍受的陰陽相隔了吧？這樣的痛楚，竟然這樣的撕心裂肺！
“母後…兒臣…走…了…母後你…要…保重啊…”
那原本還映有太後馨明晴明等人的眼睛，就這樣緩緩閉上了，再也沒有睜開。
初七的淩晨，響徹天空的喊聲響起。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