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的眸光一下暗了下來，看得沈玉寧心裏發毛。
“寧兒，爹以為你能明白爹的苦心。”沈飛頓了頓，接著說，“爹就你這一個女兒，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看到你嫁到一個好人家。可是寧兒，你先是敏玉郡主，丞相的女兒，然後才是爹的掌上明珠，沈玉寧。”
是嗎？沈玉寧聽著沈飛的話，心變得冰涼。她在爹眼裏，隻是一枚棋子，來去全不由自己。用不到她的時候，就哄著她。等到需要她的時候，那些寵愛便都是過眼煙雲了。她早該想透的，隻是還自欺欺人地認為爹是真的疼她。
“好，我嫁。”沈玉寧硬生生把快溢出眼眶的淚水逼回去，湮滅了眼裏的最後一絲希望。
“你能想明白就好。七月初五是個好日子，大皇子的意思是雖然隻有三個月，時間緊了些，不過必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宴，不會虧待你的。”沈飛很滿意沈玉寧的答案，沒有多待，起身離開了。
七月初五是個好日子。嗬，爹連婚期都和傅祁默商量好了，還來問她做什麼！
“碧婉，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沈玉寧看清了自己在沈飛心裏的地位，又是難過又是氣惱。沈玉寧啊沈玉寧，從前你也太天真了。
沈玉寧一伸手把桌子上的茶具都掃到了地上。覺得還不過癮，看見屋裏有什麼，就都砸了。爹送的青玉茶杯、爹送的彩瓷花瓶、爹送的墨鬆石硯台……全是爹送的。
“小姐？”碧婉站在門外，聽見屋裏的動靜，試探性地問。
“我沒事。”沈玉寧回答說。
為什麼，在沈飛眼裏，她到底算什麼？他有真的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來愛過嗎。
她不要嫁給傅祁默，她不要！她喜歡的是大哥啊！
大哥，你為什麼不肯見寧兒，寧兒真的好需要你。大哥……想到沈霖，沈玉寧滿腔的怒火全化作了委屈，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為什麼她要生在丞相家。她寧願在草莽之家，過著哪怕一貧如洗的生活，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沈玉寧哭得累了，直接坐到了地上，埋首在膝間，蜷縮著，把自己團在一起。
“咚咚”兩聲敲門聲響起。
“碧婉，我說了讓我靜一靜。”沈玉寧心裏亂成一團，完全沒心情見別人，依舊埋著頭說。
門還是被推開了。沈玉寧聽到，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碧婉這丫頭，真是關心太我這個主子了。
遲遲沒有聽到腳步聲，沈玉寧好奇地抬起頭，驚訝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門口站著的，是她一直掛念著的沈霖。
沈霖走到她身邊，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臉上仍然掛著的兩行清淚，憐惜地用手輕輕抹去。
他還是放心不下她。聽到碧婉來說寧兒發了好大的脾氣，把屋子裏的東西都砸了，卻支支吾吾地不肯說是什麼原因，他想也沒想就衝了過來，連外衣都沒顧得上穿。
“大哥……”沈玉寧抱著沈霖，一股腦地把所有情緒倒了出來，再也收不住成河的眼淚。
沈霖把她摟在懷裏，任憑她的淚水浸濕他的衣衫，湊到她耳邊說：“寧兒，我來晚了。是我不好，這些天對你那麼冷淡。”
沈玉寧見他終於肯見她，心裏有了些安慰，漸漸地停了哭聲。沈霖的手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背，像是哄小孩子般安慰著她。沈玉寧緊緊地抱著他，誰也沒有說話，隻是偶爾有一兩聲抽噎。
“爹說，三個月後就讓我嫁給大皇子。”沈玉寧想了半天，終於還是告訴了沈霖。濃濃的鼻音還透著大哭後的痕跡。他遲早是要知道的，與其從別人那裏知道，還是她親自說出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