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注意私生活,你有愛人吧。”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一句話卻讓咖啡館裏閑適的私語停滯了一刻。
這個高檔的咖啡館是服務於上層階級,能坐在這裏的或多或少都麵熟。
處在角落,沒有人把目光放在這裏,但蘇辰逸感覺到了無數目光的聚焦,看客的眼神帶著無形的審判。周圍的空氣變得濃稠朝他擠壓過來,咖啡館裏的爵士樂此時聽起來更像是一種諷刺。
“溫先生,還在生我的氣嗎?可是,他明明說要和你和平分手,你卻拿著利器威脅……”
蘇辰逸的眼神帶上了怯生的意味,漆黑的瞳孔映著白日的高光聚焦在麵前攪動的咖啡上,被養起來的臉頰肉鼓起來一點,但確實這些痕跡不是孟徹留下來的,因為孟徹從來沒碰過他,這是自己掐的。
“但我還是想和溫先生做朋友,因為溫先生在業界是很厲害的前輩。”
“前輩”兩個字被咬的極重,顯得對麵的人大了自己好幾個輩分似的。
溫枕眠輕輕攪弄著咖啡,半遮半掩的日光打在他立體的麵部輪廓上,外側的眼球被光線穿透,變成了晶瑩剔透的淺棕,那顆嘴角的紅痣沒有公式化地上揚,就這樣扁平的綴在這裏帶著得天獨厚的憂鬱。
“謝謝你的認可,我不太會說話,但我覺得還是直話直說比較好。”
伴隨著演奏的爵士樂退下,巴赫的《平均律鋼琴曲集》的前奏響起來穿透了咖啡的香氣和低語的呢喃,賦格的線條像是精致的蕾絲,層層疊疊,編織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優雅。
蘇辰逸的眼睛放大瞪圓,聲線帶上了粘糊的委屈,淡紅色從脖子爬上耳朵,像一隻受了欺負的小狗,渾身毛都耷拉下來。
“溫先生,你怎麼能聽信謠言然後還傳播?”
年輕總有說不完的好處,比如現在,“沒多少社會經驗”的蘇辰逸受了欺負就可以可憐兮兮地當場打給自己的年上戀人尋求安慰,
而在接通那一刻,輸人一等的淘汰者就會找借口落荒而逃,自卑從第一次拋棄就開始烙印,雲淡風輕的外表下是發臭腐爛的皮肉和內髒,溫枕眠接受不了孟徹的愛意在他麵前赤裸裸地流向另一個人。
他已經瘋了。
蘇辰逸一臉蕩漾朝著電話裏的孟徹求誇獎,黏糊地說自己跑很遠很累來買愛人喜歡喝的咖啡,帶著蔑視得意的眼神看著離開的背影伴隨著玻璃門的搖晃消失地一幹二淨。
誰才是勝利者?先來的就一定是?廢物。
溫枕眠一路快步走到旁邊的公園,擁擠的車道,人群的說話聲,賣場的音樂,白日的公園隻有老人小孩,噪音的潮水退去留下一片貧瘠。
十年,二十年,到底多久才能夠到孟徹?每夜的世界都沒有孟徹,自己連做夢都害怕看到孟徹嫌棄自己比不上蘇辰逸年輕漂亮有趣,打開臥室滿地的畫像都是一個人,深夜裏的瘋子會流著眼淚祈禱將一幅幅畫打濕。
蜷縮著的地板將刺骨的寒意浸入骨髓,沒有孟徹的懷抱將他拯救出來,溫枕眠在簽下離婚協議之後無數次想拿起刀把這雙手砍掉,然後跪在孟徹雙腿間低聲下四地求愛,埋進主人的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