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媽的,老子什麼風浪沒見過?想開了古地也打消了帶新7軍進去的念頭,帶一個軍當衛隊,他才沒那麼寶呢。這裏是在日本,林森那小子就算有什麼問題,量他也不敢隨便亂動。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要摟著自己的女人,用一隻手接過日方派來的代表雙手遞上來的軍刀,然後仍在地上轉身帶著老婆兜風去。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得意忘形的暴發戶,他手下的情報機關也不是吃幹飯的。
入城式定在1月20號,美國人已經答應了日本人,正式接受他們的無條件投降,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日本的國防,將由美軍,以及中國軍隊來承擔,美軍司令部設在東京,中國軍隊司令部設在大阪。當然,由於歐洲戰事還沒有結束,美軍和英聯邦軍隊的很多人還要被抽調到歐洲去,所以中南半島、韓半島、馬來亞和荷屬東印度也都將有中國駐軍的存在。在整個世界大戰沒有結束以前,很多地方都存在不穩定因素,駐軍是必要的。東南亞中國駐軍的司令部將設在新加坡,第一任總司令是遠征軍司令長官彭昕一級上將。
古地?沒有接到什麼進一步的指示,好像是故意的一般,他似乎被最高統帥遺忘了。而征戰東南亞,征戰太平洋諸島和日本的,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很快暗影也傳來密件,說新7軍內部有異動。新7軍內部有異動?這可能嗎?這可是古地嫡係最嫡係的部隊,從軍官到士兵幾乎都是他一手挑選出來的。可是,“暗影”是路係的人,在古地的部隊中,他們是絕對隱秘的存在。可以說,除了古地和袁維緒外就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而作為旁觀者,他們的情報恐怕也更有客觀性。
到底是新21軍有問題,還是新7軍或者說古地自己的部隊內部出了問題?古地一直覺得自己對自己部隊掌控得很死,這似乎沒什麼問題。至少,在打仗的時候,他的部隊從來都是勇往直前,舍生忘死。和你一個戰壕槍林彈雨的走過來的部下,突然間有人說他們有問題?這是不是有點可笑?
可是站在暗影的立場,他們根本就沒必要中傷他的部下,挑撥他們的關係不是嗎?就算路曉飛是那種舊時的軍閥,想把他拉到自己的山頭去,沒有他的部隊,光要他一兩個人,又有多少意義?
古地決定不去管這些問題,不管是新21軍不對勁,還是新7軍有問題,他現在都不想管。如果他打了十幾年的仗,到頭來卻要死在自己人手裏,那就去他媽的,至少也要等他完成了受降儀式再說。他將代表自己的祖國和民族在日本人的投降書上簽字。即使最高統帥沒有明示,他是這裏的最高長官,這是他的權利。
古地並不是那種聽到了一點風聲,就覺得自己身邊的人都很可疑的人。就連已經失蹤了幾天的李知扉,古地更擔心的,也是她的安危而不是擔心她會去搞什麼陰謀。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女孩,正處在青春飛揚的年華裏,陰謀什麼的,還是離她遠點吧。
帶著和平常並沒有什麼區別的衛隊,古地和袁維緒坐在一輛裝甲指揮車裏,隨著入城式的大部隊高唱的戰歌和雷霆有力的腳步,開進了東京的市區。市區裏其實很肅殺,日本這個民族,是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戰敗的,你當然也不可能看到他們的民眾在街道兩邊歡迎你。盡管這時候,倒也有一些“日奸”舉著盟軍各國的旗幟站在街頭,這大概是為了謀求在今後的生活中得到一些照顧吧,這樣的人,全世界都有。
受降儀式是在日本的國會大廈舉行的,古地理想的場所當然是日本的皇宮。可是到場的並不隻有他一個將軍,還有盟國其他國家的將領官員記者N多的人群。仗又不是他一個人打下來的,自然也由不得他為所欲為。
關於穿什麼衣服,袁維緒其實也是白費心思,放著當前世界範圍內獨一無二最年輕的女性陸軍上將,她唯一的選擇也就是那一身筆挺的,做工精細的,樣式也還小帥的,可是她一穿就是十幾年的軍常服,區別是戶外的時候,外罩一件質地優良的軍大衣。
那天東京的天氣並不好,下著小雨,寒氣直浸骨髓。對於日本後世的史家來說,那真是一個具有擬人特征的天氣。日本首先近衛代表天皇向盟軍總司令遞交了投降書,老道格拉斯簽字的時候用了5支派克鋼筆。老家夥邁著矯健的步子,走到簽字桌邊代表盟軍簽字。他用第一支筆簽了“道格”兩字,送給站在他旁邊的中國陸軍一級上將古地;第二支筆接著寫了“拉斯”,然後送給美軍中將溫萊特;第三支寫了“麥克阿瑟”就收起來,送給美國政府檔案館;第四支筆簽了職務“盟軍最高統帥”,送給美國西點軍校;第五支筆簽了年月日後,送給愛妻瓊妮。
然後,就是古地代表自己的祖國以盟軍太平洋戰區副司令的身份簽字。之後才是英國等一係列國家代表的簽字。簽字結束後,數千架美軍飛機飛過東京,包括日本禁飛的皇城上空。次日,天皇通過廣播向所有還在作戰的日本軍隊宣讀了日本無條件投降書,命令所有日本軍隊放下武器向各戰區的盟軍投降。而在此之前,中國和東南亞戰區內的日軍已經停止和盟軍戰鬥了。
當廣播裏傳來國內舉國歡慶的呼喊聲時,古地和袁維緒駐足在東京的街頭,遙望著白雪皚皚的富士山。和廣播裏那種整個亞太很多個國家舉國歡慶的氣氛相比截然不同的是,整個東京,都籠罩在一種冰冷的,肅殺的和慘淡的氣氛之中。天皇宣讀投降詔書那種哭喪的語氣還在空中飄蕩,許多街道後麵,也隱隱傳來有人痛哭的聲音。這些人不知道日本會怎樣,自己會怎樣,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其實能夠在這裏痛哭的,大多是女人,老人和小孩,精裝的男人都被抽調上戰場了。曆史的改變,也大大了改變了這場戰爭的結局。
這,就是他們來到這個時空的使命嗎?而盡管,這是一個和他們的時空不同的時空。
“走吧,”古地對袁維緒說:“其實富士山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瓢點雪嗎,小國寡民自以為多了不起呢,偶們家的喜馬拉雅更加的壯觀。”
“說的是啊。”袁維緒笑著說:“咱們是該去一趟西藏,乘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旅行社,那裏的天空還沒有遭到商業化的汙染。”
可是,要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沉浸在日本投降,戰爭結束的巨大喜悅中,古地和袁維緒都險些忘了先前的種種擔憂。正當他們準備起身離開時,新21軍軍長林森中將向他們走了過來。
林森是一個人走到古地和袁維緒麵前的,戎裝未除,征塵依舊,走到兩人麵前的時候,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對不住,打擾兩位了。以前常聽我們淩軍座提及兩位的恩愛,轉瞬之間,已經生死相隔。接到消息的那一天,我新21軍全軍上下,沒有人流一滴淚,可是,幾乎所有的人,都將嘴唇咬出了血。小柴,你們知道嗎?一整個晚上,她都在擦她的槍,我真擔心她會用那把勃朗寧打碎自己的頭,天知道那丫頭後來怎麼挺過去的。如果我們這些男人都隻是咬破了嘴唇的話,我想她的心裏麵,真的有一條裂縫,她吐了很多血。”
提到淩杳,古地和袁維緒眼睛都紅了。是啊,戰爭勝利了,結束了,可是,淩杳,他們的弟弟,他們最疼愛的弟弟,卻再也不會回到他們的身邊。而柴渺呢?好不容易,她才等到淩杳從沙羅死後的世界裏重新振作起來,他們還約好了戰爭結束以後一起去維也納學音樂呢。柴渺從小就學會打槍,緩過來學小提琴,隻怕得費老大的一番功夫。
林森接著說:“長官,我想申請調我的部隊去駐守新加坡,我不知道歐戰結束之後,英國人還有沒有臉回來,但是我們軍座的這個仇,我是不會輕易忘卻的。我到這裏來,是想請你們二位和我一起走。”
“林軍長話裏有話啊。”古地看著林森,目光裏有一種劍一般的銳利。傳言已經很多了。那種傳言是真的呢?很多時候,真和假,他們自己也分不清楚啊。
林森也就笑笑,說:“長官,外麵的傳言已經滿天飛了。我知道你現在信不過我,不過如果我要有什麼異動,現在東京一半的區域是由我新21軍掌控著的。您也隻帶了幾十個人的衛隊,再給你算上一些特工,在新7軍打進來之前,您恐怕也成了我的階下囚了。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人是我們淩軍長。而你是我們淩軍長的生死之交,就衝這一點,我也不會害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想幫你。”
袁維緒靜靜的看著他說:“我相信你對淩杳的情感是發自內府的,我也相信你是真心想幫助我們。可是現在的局麵很複雜,我們都知道現在是那位名字又謙虛又誠實的最高當局要向我們發難。海外的駐軍派別不同,到了那個地頭會更安全一點呢?而且,跟你走,那又將置我們自己帶的部隊於何地呢?”
林森說:“兩位長官比我更清楚,統帥已經是痛下決心拿下你們了,罪名不僅僅是抗命這一宗,最根本的,是你們兩位和東北的路元帥來往過密。中央的情報係統不是白拿薪水的。坦白說,我們淩軍長就曾經挖出過統帥的情報人員。早些時候,因為同樣的問題,淩軍長同樣上了統帥的黑名單,隻是戰時是用人之際才暫未行動。現在,路總已經控製了晉綏冀陝甘熱河察哈爾東三省乃至曾經被俄國奪走的海參威周邊大片地區和朝鮮。尤其是打敗關東軍,收回海參威,保護韓半島,將蒙古置於勢力範圍之內,也算是近百年來國家民族對外關係的大勝,無論在實力上還是威望上,路總都已經足以和統帥分庭抗禮了。接下來如果按照憲法進行全國大選,路總年輕力強,富有聲望,完全可能挫敗統帥坐到他的位置上。如果統帥不搞全國大選,那就是失信於民,戰事一開,結果殊難預料,他又怎麼可能容下你們二位和麾下的部隊在海外繼續發揮影響力呢。”
袁維緒笑了笑,說:“看不出來,林軍長的分析還非常透徹啊。”
林森搖了搖頭,說:“這不是我的分析,是淩軍長從前給我交代過的事情,我沒有能保護好淩軍長,所以,我希望至少能盡我的力量來保護你們。”古地嘿嘿的笑了一下。林森接著又說:“我知道和兩位相比,我這區區幾萬人的一個軍根本算不上什麼,但至少在眼下的局勢裏,你隻能相信我。”
古地嘿嘿直笑,說:“林軍長,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如果我一手帶出來的部隊都不可信,你又怎麼確定你的部隊就沒問題。既然你是淩子的兄弟,也就是我們的兄弟,你這份情,我記住了。不過,我不會跟你走。要麼,你憑本事將我拿了去。”
林森知道再說也是多餘,他給古地敬了個禮,轉身離開了。隨後,新21軍通過海外駐軍總司令部的協調,所部從日本遺駐馬來亞,負責駐軍司令部所在地新加坡的防務。這時候太平洋方麵軍的建製也已經取消了,全部海外駐軍由新加坡的司令長官部統一指揮調度。在日本、菲律賓、荷屬東印度等地分別和美軍分區占領和管理。
方麵軍既然取消了,古地這個司令長官的人事任命也應該下來了,可是,高層似乎有意無意的,在忽略他的存在。這很顯然也是一種策略,如果突然接觸他的兵權,或者用過激的手段,很可能會激發新的變故。而現在,他至少還是37集團軍司令,這一點是跑不了的。不過71軍被調駐台灣,編入福州行轅編製。不久以後100軍也被調派到了西貢,和原有的部隊換防,原部隊調回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