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寬大的鬥篷裏,看起來更弱了。地上隨意一片碎瓷片,都能要了她的命。

“大師兄。”兩人對視,少女聲音很輕,帶著一點上揚的調子,像是在撒嬌。

“嗯?”或許是夜色太沉靜,陸琢玉整個人恍惚了一下,他下意識回了一句。

“給你。”蘇寧瓔將手裏一直攥著的東西遞給陸琢玉。

那是一把精致的銀色小剪刀,小剪刀的圓弧握手一側用紅線細細纏繞了一圈。

“放在枕頭下麵就不會做噩夢了。”

修士最怕的不是渡劫,而是心魔。

天雷你可以靠體質和法器扛過去,可是心魔這東西,無孔不入,就算是再強大的修士,都會被心魔所困,一夕之間,修為毀於一旦或喪命,或直接淪落為魔的也不少見。

陸琢玉自己大概也已經察覺到了,雖然獲得了重來一次的機會,但因為上輩子的經曆,所以他心魔已生。心魔初顯,尚能壓製,可心魔這東西,是越壓製越反抗。

按照聽雪所說,這幾日陸琢玉都在院子裏沒出門,這大抵跟他心魔發作有關係。一開始,隻是做噩夢,後來會產生幻覺,最後陷入分不清現實和幻覺的分裂狀態。

現在應該正處於初期,做噩夢的階段。

陸琢玉生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像潑墨的黑白山水畫,看一眼就覺得沉靜安詳,可若是仔細深入進去,你又會被那藏在暗處的黑暗吸引進去。

那無盡的黑暗,像一個漩渦,你以為你已經看到底了,實際上,那隻是另外一個深淵。就好像陸琢玉上輩子的經曆,你以為他已經倒黴到頂點了,實際上,那隻是冰山一角。

此刻,那雙好看的眼睛下麵墜著明顯的淡青色痕跡,那是沒睡好的表現。

雖然蘇寧瓔不能幫陸琢玉渡過心魔,但這剪子上麵的紅線可是她親手纏的,也算是一份沒什麼用的心意,畢竟她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我走了,大師兄。”蘇寧瓔縮著脖子,又噔噔噔跑回去,然後緊緊地關上門。

陸琢玉拿著手裏的銀剪刀。

沉甸甸的小玩意,大概是城主府裏麵的東西,還算精致。側邊纏繞著的紅線有些淩亂,能看出來纏繞的人手藝不是很好,不過很有耐心,這麼細長的紅線,能繞那麼多圈。

風過,吹起陸琢玉麵頰邊的一縷碎發。

重生以來,他幾乎每晚都會做噩夢。裏麵都是一些從前熟悉的人和事,他們一遍又一遍重複對他做著上輩子那些事。他們的臉,他們的聲音,像釘子一樣,一顆一顆鑿進他的腦海裏,時刻提醒著他,他曾經遭受過怎樣的折磨。

每多一顆釘子,他的心魔就重一層。

他永遠無法忘記,一次又一次被人背叛的滋味。

他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

凝重的夜色之下,銀剪刀被隨手扔在了院子側邊的那巴掌大的一小片竹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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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寧瓔坐在床頭,一邊捂著冰寒的身體,一邊看著自己指尖沾上的一點血跡。

這是陸琢玉的血。

她低頭嗅了嗅,好像沒什麼味道。

因為蘇寧瓔隻刷到過這本書的一些片段,所以對很多細節不了解,比如,她並不知道為什麼陸琢玉的血能治療原身的病。不過在看到男人受傷的那一瞬間,她的第一反應是,太浪費了,想嘬一口。

幸好,她忍住了。

不然這將是一場多麼酣暢淋漓的變態啊。

第10章

冬日的風喧囂又陰寒,刮過窗欞,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蓋在窗子處的厚氈似乎都被從縫隙裏透出來的寒風吹動了。

蘇寧瓔躺在那裏,手裏攥著符咒,迷迷糊糊間想,好冷,這屋子裏哪裏來的那麼大的風?難道是窗戶被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