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被關在死牢的最裏麵。由於裏麵的人忌憚他的武功,所以他的手上,腳上都被拷上了十分緊的鐵鏈。就連牢房,都是用了一間大鐵牢,上麵用了八條大鎖。
慕容雲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朧的睜開眼睛,忽然聞道一股酒肉的香味。他已經一連十日未沾到一粒米,一滴水。嘴唇早已經是幹的起了白皮。牢房外兩名牢頭正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濃濃的香味勾起了慕容雲肚子裏的餓蟲。
“兩位,兩位小哥。”
兩個牢頭聽見慕容雲在喊他,不耐煩的轉過頭道:“怎麼了?”
慕容雲笑了笑,指了指他們桌上的酒和肉,道:“兩位小哥。在下被關了整整十日了,到現在一粒米一滴水都沒有吃到。你們……給我點吃的吧。”
慕容雲的這句話讓兩個牢頭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根年紀略小,見慕容雲著實可憐,邊笑邊搖了搖頭。從旁邊拿了一個盤子,夾了幾塊大一點的牛肉,剛要給慕容雲送去。另外一個人攔住了他。
“我說三郎,你這是幹嘛?”
那名叫三郎的年輕人指了指慕容雲,道:“荀哥,他都一連十日都沒吃東西了,若是餓死了豈不是要怪在咱們頭上。看他也怪可憐的,給他吃點得了。”
“你倒是挺會做好人的。”荀哥冷笑的接過三郎手上的盤子。“我去給他送吧。”
慕容雲見總算有東西吃了,心中大喜。若這樣再餓下去,他恐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荀哥走到牢房麵前,笑了笑,“怎麼,想吃嗎?想吃就拿去吧。”
慕容雲不疑有他,剛把手伸出去拿那盤子的時候,盤子忽然“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荀哥滿臉歉意的說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手這麼一滑,掉地上了。不過也沒關係,你瞧這還是能吃的,是不是?”說完,從地上捏起一塊被塵土蓋著的牛肉,在慕容雲的麵前晃了晃。
“呦嗬,還敢瞪我。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東西。這就是你罵皇上的下場。我看你呀,二十天後沒到法場被處死,就已經在這牢獄裏活活餓死了。哼。”荀哥冷笑一聲,朝慕容雲身上踢了一腳,啐了一口唾沫,重新回到飯桌前。
慕容雲看了看地上被荀哥踩得髒兮兮的牛肉,咽了口唾沫。最終緩緩的伸出了手,從地上捏起一塊牛肉。或許他曾經做過最奇怪的夢,都不會夢到過自己會活活餓死在獄中。在天夜山學藝的時候,家中爹娘總會給他寄來銀兩。在京城,有一部分都是他慕容家的產業,他根本不擔心沒有銀子花。後來做了駙馬,那更是金銀財寶享用不盡。衣裳穿最好的,吃的吃最貴的。就連出行都是座最好的馬車。這十日的監獄生涯,讓他明白了很多。他也漸漸明白爹爹為何明明富甲天下,家中卻主張節儉。一粒米,一件衣服。這些都來之不易。光有錢又有何用,如果沒有了性命,即使這麼多錢,又能怎樣?
“三郎,你看那家夥。他居然真打算吃了。哈哈哈哈,什麼慕容家大少爺,大理寺正卿。你瞧瞧他這幅模樣,還不就是一條狗嘛。唉,雲霜公主這樣的大美人嫁給了他,真是可惜了。”荀哥夾了塊肉,往嘴裏一丟,說道。
三郎不忍的看了看慕容雲,對荀哥道:“荀哥,你這樣不太好吧。好歹……”
“什麼好歹不好歹的。三郎我和你說啊。進了這裏,就差不多離死不遠了。這小子還有二十天的壽命。你給他吃的,他不還是死,還浪費了糧食呢。皇上這是鐵了心要殺他了,怎麼可能活著出去?你啊,就別瞎想了。”
慕容雲看著手上的牛肉,咬了咬牙,便打算往嘴裏塞。他顧不得這麼多了,他可以接受被斬首,但卻不能接受被活活餓死。一代劍聖卻被關在牢中活活餓死,江湖上豈不是都要笑掉大牙了。
“一個人先前若是沒有了尊嚴,那麼他在別人麵前還談什麼尊嚴?”
慕容雲的耳旁忽然響起了李文絕身前對他說過的話。
“師弟,你要知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有些事情是有原則性,而就是這些有了原則性,那就更不能缺少了自己的信念。師兄我呢,最喜歡這個‘威武不能屈’,麵對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對手,即使被打的滿地找牙,卻始終不肯屈服。即使敗了,你難道不覺得雖敗猶榮嗎?畢竟我護住了自己的尊嚴,不是嗎?”
梓敬的話猶在耳旁。威武不能屈……梓敬到死都不肯屈服,站立而亡。最終沒有放棄他的信念,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