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1 / 3)

“本尊沒有害他,”春似舊笑了笑,“這天底下沒有比本尊更愛他的人。”

沈萬霄在此時冷聲說:“你那不是愛。”

春似舊似是被激怒,怒聲反問道:“怎麼不是!?本尊日日夜夜都想著他、念著他,他卻還要拋棄本尊,與別人成親。嗬......他難道不該死嗎!?”

沈萬霄蹙眉,揮劍斬碎身前撲來的怨氣,隨後朝鬆晏微微搖頭。

鬆晏心下了然,深知春似舊今日絕不會停手。於是他低聲同沈萬霄道:“我沒辦法了。”

沈萬霄垂眸凝望他,攥著承妄劍的手青筋暴起。

哢嚓、哢嚓——

思天鏡再也承受不住奔湧不息的怨氣,慢慢開裂。

“也沒時間了。”鬆晏握緊掌心裏的琉璃珠子,嗓子裏一陣澀疼。

沈萬霄屈指輕碰他的眼尾,輕聲說:“別怕,我陪你。”

他知道鬆晏想做什麼。

以琉璃燈的燈芯除去世間怨氣,用五行鎮魔咒將邪祟困於己身,隨之覆滅。

鬆晏還是想,以自己一人的犧牲換三界太平,換家人、朋友餘生安穩。

但春似舊絕不會如他們所願。

眼看著兩人捏訣將怨氣往琉璃珠子中引,春似舊不免輕笑出聲,道:“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合掌捏訣,絲絲縷縷的血氣自指尖湧出,刹那間將玉虛湖映得發紅。

湖中長階在這血氣中斷裂,碎玉落入人間,似是一場暴雨。

鬆晏聽著這雨聲,攥緊琉璃珠子低聲念訣,身旁萬丈高的金色符文應聲而起,將兩人團團圍住。

他與沈萬霄掌心交握,將四下奔湧哭嚎的怨氣往琉璃珠子中引,暴烈的風吹動他們的長發,發絲緊緊糾纏不放。

他透過這狂風望向沈萬霄,遲滯地感到悲哀。他也想與沈萬霄長相廝守,永不分離,但千年萬年從來不得善終。

後背遽然作痛,鬆晏低頭,隻見銷魂穿身而過,一如萬年前那般。鮮血自傷口中奔湧而出,轉眼便將胸膛浸透。

“小晏......”沈萬霄望向他,話說一半驀地噤聲,猛然拽住他與他交換位置。

鬆晏怔怔抬眸。隨著耳邊悶哼聲響起,幾滴溫熱的鮮血濺上他的臉頰,刹那間變得冰冷徹骨。

他呆望著麵前的人,嗓間澀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萬霄,替他擋住了自身後而來的萬千血氣,胸口被洞穿,巨大無比的血窟窿中白骨隱約可見。

“別看,”沈萬霄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像曾經很多次做過的那樣,“小晏,別看。”

鬆晏極其緩慢地眨眼,密而長的睫毛輕掃過那略有薄繭的、溫暖的掌心。

他驀地覺得胸`前的傷口不再作痛,反而是心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剜出一般。

琉璃珠子漸漸將洶湧如浪的怨氣吸收殆盡,原先白燦燦的光芒也漸漸變得猩紅發黑。

鬆晏抬手摸上沈萬霄的手背,指尖碰到潮濕的血。

法陣之外,春似舊歪歪腦袋,笑得無辜而純良,“你們倆真真是叫人眼紅。既然那麼想一起死,那本尊便成全你們!”

他邊說臉色邊冷下去,到話音落盡時臉上已無半分笑意,嫉恨教他雙眼發紅。

他攤開掌心,猛然把銷魂從鬆晏體內抽離。利刃沾著血,連著肉,劇烈的疼痛令人難以遏製地發抖。

緊接著,他再次用銷魂刺向鬆晏後背。

熟料長劍沒入身體的刹那,鬆晏遽然將沈萬霄推出法陣。

後者瞳孔驟縮,探手卻被強勁的氣浪撞開,無論如何也回不到鬆晏身邊。

鬆晏偏頭望向他,含著笑無聲地說:“對不起,沈萬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