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成我師父,想方設法地讓我去找靈玉,解開春似舊封印,到底是為了什麼?”
“先吃飯、吃飯,”扶緲拿起碗筷,“有什麼事吃飽了再說。”
鬆晏對他這態度頗有微詞,但見沈萬霄端起碗後終是咽回了嘴邊的話,也跟著拿起筷子。
扶緲說吃飯便真的隻是吃飯,期間鬆晏忍不住反反複複問了他好幾遍,他都是一邊裝聾,一邊往鬆晏碗裏夾菜,頗有些想用飯菜讓鬆晏閉嘴的意味。
鬆晏望著碗裏快堆成山的飯菜,實在是沒有食欲,便隻敷衍地扒拉兩口,隨後杵著下巴看沈萬霄吃。
其實沈萬霄不太吃這些人間的東西,幾乎每次吃都是陪著鬆晏一起。是以他見鬆晏停筷,沒多久便也擱下了筷子,低聲問:“飽了?”
“不怎麼想吃,”鬆晏倒茶給他,隨後挪著椅子往他身邊靠,“一會兒去鬼市吧,我聽說那裏有很多人間吃不到的美食。”
沈萬霄頷首應聲,沒有與他說鬼市那邊的美食都是相對於鬼族而言的美味,其他族類並不一定吃得慣。
“那我們今晚便不睡了,就去逛一夜。”鬆晏隱有期待,大半身子都靠到沈萬霄身上,全然不理會扶緲偶爾瞟過來的目光。
“嗯。”沈萬霄點頭,正欲說些什麼,對麵扶緲終於是看不下去,擦擦嘴咳嗽幾聲。
鬆晏這時才分了點目光到扶緲身上,問:“吃飽了?”
扶緲剛點頭,鬆晏緊接著說:“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嗯......”扶緲摸摸胡子,“這都是因果宿命......解鈴還須係鈴人。”
他這話說了約等於沒說。
鬆晏眉頭皺得更緊,又聽他笑眯眯道:“老夫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能說的也說完了。以後如何抉擇,全在於你。”
“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鬆晏駁斥他。
先前樓棄舞說的不錯,春似舊不是為踏平三界而來。
鬆晏身後永遠沒有退路。即便他自私到底,不去做這救世的神,春似舊也絕不會讓他平靜度日。
春似舊首先是恨他、嫉妒他,其次才是厭惡三界眾生。
所以如今縱然他已經回到世間,他也暫時未對天下蒼生下手,未將三界當作玩物,肆意踐踏。他在等鬆晏與沈萬霄,耐心已經漸漸告罄。
扶緲起身,披上漆黑的鬥篷往夜色中走。
鬆晏這才發現,他蒼老了許多,連身子都開始佝僂。
“記著,”外頭扶緲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 邊走邊說,“世間種種,不破不立。”
又是這句話。
鬆晏望著他的背影,想起他曾經便說過這話。
“不破不立。”
心念電轉間,鬆晏驀地明白過來,心顫之餘仍有些許不敢確定。
往鬼市去時,他問沈萬霄道:“若是我死了,你會不會另尋新歡?”
沈萬霄偏頭望了他一眼,認真地答道:“不會。”
“哦。”鬆晏怔怔低頭,片刻後問,“那你會不會......殉情?”
沈萬霄腳下步子一停,還未說話,鬆晏又道:“我就是隨口問問,你當沒聽見就好。”
他訕訕地摸著耳朵,自己都被這話嚇到,也被內心深處陰暗的念頭嚇到。
他想,既然求不到同生,那為何不求共死?反正生死都算是在一處。千秋萬代合葬一墳,也是同枕而眠,永不分離。
沈萬霄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他,沉默須臾後探手撫摸他的眼角,說:“別怕。”
“我沒害怕,”鬆晏抓住他的手往他懷裏靠,“我就是......不想離開你。我們都已經分開過那麼久了,我不想再......”
“小晏。”沈萬霄抱著他,掌心揉過他的發頂,“我們不會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