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數百人歇斯底裏地嚎叫之中,這聲慘叫依舊清晰入耳,仿佛從地獄之中發出,嘈雜的人群此刻頓時安靜下來,空氣中彌漫著死一樣的沉寂。
“咚!”那滿頭金色卷發的白人壯漢半截鐵塔一樣的身軀重重地砸在拳台上,幾個抽搐,就再沒有了動靜。鮮血從他那幾乎變形的口鼻雙耳流出,頓時淌了一片。
拳台上,陳鵬傲然挺立,表情漠然,任由汗水混著傷口滲出的血液自一身壯碩的肌肉紋理間淌下,一雙犀利的眼神冰冷、無情,仿佛自己腳下的那具新鮮的屍體與自己毫無關係。這並不奇怪,黑拳拳台上,死人的事情時有發生,更何況,眼前這具屍體不過是倒在陳鵬腳下的十三具屍體之一。
“死了!”表情更為冷漠地裁判確定了那白人死亡後,緩緩起身,走到陳鵬的身側,伸手將陳鵬的手臂一起高高舉起:“黑方勝!!”
死寂的空間一頓,仿佛再次被引爆一樣,立刻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喝彩聲和暴怒的咒罵聲,幾百名瘋狂的看客各自用最極端的聲調抒發著自己的情感,買陳鵬勝的喝彩,買白人勝的咒罵,說到底,還是一個賭字。
陳鵬有些厭惡地朝著四麵掃視一眼,默默地下了拳台,瘋狂的人群並沒有人膽敢阻擋他的去路,自然而然地分開一條人縫,陳鵬拿了自己的獎金,徑直走出拳場的大門,深深呼了一口氣。手中的幾張鈔票此刻已經浸染了他的血汗,陳鵬將錢在眼前晃了晃,一聲冷笑,眼神也隨之有些惆悵起來,他的下一個目的地,是酒吧。
打拳,喝酒,這就是二十三歲的陳鵬全部的生活,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了整整五年。
五歲時一場車禍奪去了他父母的生命,年邁的奶奶養到他八歲,也撒手人寰。惡毒的叔嬸早就覬覦他父母留下的房產,迫不及待地將他趕出家門。陳鵬在孤兒院長到十六歲,再沒有待下去的理由,偶然的一次機會,陳鵬搭上了偷渡的蛇船來到這異國他鄉,卻並沒有得到向往的工作,而是被蛇頭直接賣進了黑礦山,兩年的苦工生涯讓陳鵬幾經生死,終於逃出來之後,卻並沒有光天化日下謀生的資格,在“好心人”的“幫助”下,陳鵬加入了一家黑拳俱樂部,開始了地下拳手的生涯。也許是天賦超群,也許是他心中的怨恨之氣太重,陳鵬居然一度愛上了這個可以肆意抒發自己悲憤情感的職業,幾年下來,他越打越猛,拳術也越打越精,逐漸在黑拳台上小有一番名氣了,特別是最近半年,陳鵬在拳台上幾乎沒有輸過,而且越打越狠,已經先後有十幾個拳手喪生在他的拳下了。
拳台上,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任何感情,隻有勝敗,隻有生死。贏了拳的陳鵬連一絲的快樂也沒有,打倒對手,或者倒在對手的拳下,幾乎已經是陳鵬對自己的生命下的唯一的定義了。
刺眼的車燈忽然直射向精疲力竭的陳鵬,他不得不停止去往酒吧的腳步,兩輛黑色的轎車其開著大燈直衝到他的麵前停下,將他前麵的路徹底堵死,又一輛越野車自身後開來,堵住了他的去路。車上迅速下來的八名壯漢四前四後將陳鵬夾住,八個烏黑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前後要害。陳鵬停下腳步,目光依舊冰冷,漠然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第二輛轎車後門緩緩地打開,走出來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白人男子,西裝革履,白麵無須,卻有著一雙狼一樣惡毒的眼睛。
“陳先生,你好像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白人男子狼一樣的眼神看著陳鵬,冷聲說道。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約定。”陳鵬麵無表情地說。
白人男子笑了笑,說道:“記得你和約瑟夫賽前,我曾經說過,隻要你輸給他,我會給你一百萬美金。”
“可是我並沒有答應。”陳鵬依舊冷聲說道。
“可是你的老板已經答應了,而且還收了我的錢。”
“那你去找他好了。”陳鵬抬腿要走,幾名持槍的壯漢立刻將他逼住,夜色中,手槍頂門打開的銅簧聲令人恐怖。
“他已經向我道歉了。他退了我的錢,又賠了我一百萬美金,還自己切了兩根手指給我,他說他無意冒犯我,並且之前的確交待你要你輸,所以,我原諒了他。”白人輕描淡寫地上前幾步,突然惡毒地瞪著陳鵬:“可是,我******還是損失了一千萬的賭注!這都是因為你不聽話!輸了能拿一百萬,贏了卻隻能拿這幾百塊,你是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