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受過孤獨嗎?”
這句話若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或許還不覺得什麼。
但是從造成無盡宇宙與魔族廝殺無數年的魔主口中說出,卻讓楊晨感覺到極為別扭的違和感。
隻是,當楊晨冷笑著,正打算開口之時,魔主卻沒有等他回答,仿佛自言自語的繼續低語。
“獨身屹立於巔峰,看世間沉浮、看滄海桑田、宇宙興衰,卻隻能獨自品味,縱觀無窮世界,無一生靈能與你比肩……”
魔主眼中帶著寂寥,聲音中蘊含著萬古滄桑,讓人恍如看到一幅畫麵:祂獨坐九天之上,亙古不動,俯瞰宇宙眾生,卻難見可以平等對待的生靈,所有生靈麵對祂,都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逾越……
不過,楊晨並未對祂產生同情,他冷麵相對,怒聲道:“你已站在巔峰,為什麼還要入侵無盡宇宙?”
魔主突然笑了笑,眼中帶著一絲玩味:“你不覺得,麵對越是龐大的壓力之時,生靈的潛力便會爆發的越驚人嗎?”
祂聲音平和,但楊晨卻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冰冷無比的寒意,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怖的念頭:“你驅使魔族,侵入無盡宇宙,為的……隻是要激發無盡宇宙生靈的潛力?讓無盡宇宙也誕生一位能和你比肩的同級存在?”
雖然是疑問,但楊晨心中卻感覺,這很可能就是事實。
果然,下一刻魔主點頭,笑了笑道:“你說的……不錯!”
楊晨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真是一個瘋子!!
無盡宇宙與魔族漫長歲月的戰爭,不知道犧牲了多少生靈,上演了多少可悲、可歎的事跡,流出的鮮血若是集合到一起,不知道能淹沒多少個星域……
而如今,他突然知道,這到頭來……竟隻是麵前這道巍峨身影因為孤獨,想要以壓迫的方式,造就出一個同級強者!
這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
就好像一個人要殺你全家,當身邊的親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中之後,那人突然告訴你,他隻是為了造就你,才會這麼做的。
而且這並不是謊言,從魔主沒有表露出的絲毫惡意便能看出,祂確實是這樣想的、這樣做的!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楊晨目光望著魔主,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口中吐出一個個字:“你在這樣做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否願意……接受你的這種手段!”
“這……重要嗎?”魔主對楊晨的態度毫不在意。
楊晨默然,是啊,祂站立在絕對的巔峰之上,想要做什麼,又何需別人是否願意,隻要他自己樂意便可。
就好比現在,麵對魔族的入侵,實力相差太多的無盡宇宙,即便再不願意接受這種方式,但除非甘願看著整個宇宙泯滅,否則還是要按照他的意願,拚命的成長,以抵禦如龐然大物一般的魔族。
良久,他抬頭,看著魔主,眼中帶著一絲不屈:“或許我們確實無法違背你的意願,但你就不怕……等有一天我將來成就比你更高的時候……殺了你嗎?”
他不是在開玩笑,相反卻很認真,甚至在說最後一句話時,聲音中的冰冷殺意,讓周圍宇宙的溫度都驟降!
“怕你會殺了我?”魔主眼中帶著一絲失笑:“你不會以為……我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吧?”
隨後,未等楊晨開口,祂又話語一轉道:“而且,若你能踏出最後一步,才會真正明白,如今的一切,不過隻是鏡花水月,到那時……你會明白我如今的做法的。”
“好了小家夥,和你說了這麼多,我也該離開了……”魔主笑了笑,突然又道:“不過我提醒你,趕快成長起來吧,我耐心有限,若是你在一定時間內無法踏出最後一步,我會親自出手……將你們這片宇宙覆滅!”
聲音平和,仿佛覆滅一座宇宙,對祂來說,隻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一般。
說著,祂轉身,似要離開。
此時楊晨明白,他隻需看著對方離開,無盡宇宙或許就暫時避免了覆滅,至少應該不會再有魔族侵入無盡宇宙了。
可龍申隊長的死……
滅魔小隊二十二位兄弟的死……
鐵刹隊的死……
以及漫長歲月以來,無數無盡宇宙生靈的死……就這樣輕易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的揭過去?
或許他確實應該這麼做,那些將鮮血揮灑在仙魔戰場的英靈,所一直努力的目標便是守護無盡宇宙不被戰火摧毀。
如今的結局……也正是他們所期望的。
可一想到龍申隊長那已成為回憶的決然背影,楊晨心中便充斥著無邊怒火,他不甘心……那個罪魁禍首就這樣輕巧的離開!
隻是,如今他實力很明顯與魔主相差很大,即便掌控著無上至寶蒼穹輪,他也完全抗衡不了對方,若是這樣繼續糾纏,一旦觸怒對方,如今的無盡宇宙顯然無法承受祂的怒火。
咬了咬牙,楊晨眼中露出決然,瞬間作出了一個冒險的舉動!
嗡……
一道漣漪蕩起,蟄伏在識海中的金光魂體突然出現在宇宙之中,散發出的光霞,照耀整片星空。
感受到身後異常,打算離開的魔主不由轉身,詫異的看向楊晨。
“若是就這樣看著你離開,我將永遠無法踏出最後一步,與其如此……不如奮力一搏!”楊晨開口,似在對魔主說,又似在說給自己聽!
“太聰明了其實也不好,即便希望渺茫,但至少能爭取一段平和的時光,也能讓我的那一絲微弱的期待,多保持一些時間……”魔主歎息,仿佛又一次看到,一個本應該綻放無量光芒的存在,在祂手中隕落、凋零。
祂打算出手了!
這小家夥說的不錯,若是祂此時離開,這個心靈蒙上陰影的小家夥,能跨出最後一步的希望,將變得無比渺茫、甚至完全不可能跨出那一步。
而一個無法誕生出和祂比肩存在的宇宙,在祂看來,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就好比……此前那隻讓無盡宇宙諸多大能絕望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