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所有的成長到最後總是一次旅行(1 / 2)

我的第一次旅行是在1991年的夏天,大學實習的階段,正好有三個月的假期,父母資助了我3000元。要知道那時候這還是不小的一筆錢呢。我和父母的關係處得並不好,但在這件事上,我會感謝他們一輩子。

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一個人背著大包獨自旅行。從甘肅到青海,再到新疆。轉遍了大半個新疆後,又從南疆進青海,沿青藏線奔西藏。一路上,省吃儉用。每天都是住四五塊錢一晚上的四人間,隻有到喀什的時候,自己讓自己奢侈了一回,住了個二十塊錢的標準間。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洗個澡了。一路上,都是坐長途汽車。要不就是搭車,搭過運石油的車、運鹽的車、收棉花的車,一路上,吃的都是最便宜但也最有地方特色的小吃:甘肅的拉麵,青海的羊肉粉湯,新疆的饢和拉條子,還有羊肉包子。西藏的四川酸辣麵是最基本的食物,當然也會和在路上相遇的朋友一起改善夥食,也會在烏魯木齊的大學同學王學兵家吃到很好的手抓飯,在拉薩的老太太德欽卓嘎家吃到很好的藏餐。三個月的時間,生活費花了1800多元,剩下的1100多元,在新疆和西藏買了各種手工藝品。記得在喀什的集市上,我買了兩張地毯。據說都有百十來年的曆史,花了300元。當時想郵寄回北京,但郵費要90多元。實在不舍得花這個錢,我一路背上這兩張地毯,背到西藏,背回北京。從拉薩走的時候,我和另一個朋友安賓身上加起來隻有十幾塊錢以及德欽卓嘎老太太送我們的一盒月餅,我們一路上就吃這盒月餅。到了西寧的時候,沒有回北京的車票錢了。我們就混上車,然後央求車長,說我們兩個學生,實在沒辦法回北京了。車長人很好,給我們安排到餐廳,還讓我們蹭了一頓飯。回到家的時候身上就剩了幾毛錢。

在路上,也有很多奇遇。在敦煌月牙泉後邊的鳴沙山上,我和剛認識的一位結伴而行的北京朋友一起發現了一具半風幹的女屍,兩人拍了一堆照片,商量了半天,到底報不報警。最後還是決定不去報警,各走各的路了,到現在,這具女屍還能引起我各種故事的聯想。在伊犁的時候,剛安頓好住處,想去街上逛逛,就迎麵遇上兩個醉鬼,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了我兩拳。我奮力將一個醉鬼扔到水溝裏,撒腿就跑。結果到一個路口,一摸鼻子,發現鼻子歪了,骨折了。第二天,沒敢多待,就坐上了奔喀什的長途汽車。一路上與一幫在和田上學的維吾爾族學生成了很好的朋友。夜晚在大車店住宿時,維吾爾族人自然地圍坐起來,唱起了他們的民族歌曲,這時候,漢族人隻有自卑的份兒。輪到我唱的時候,我也會吼起嗓子,唱一曲《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後來到和田的時候,就住在這幫學生的宿舍裏。從伊犁到喀什走了三天,三天後到喀什的人民醫院,醫生把我頂在牆上,往我鼻子裏插了一根鐵簽子,然後另一隻手使勁一按,鼻子就正回來了。但這一下比挨揍那兩拳還要疼,血流個不止。就拿上一整卷手紙,一直捂著。也沒休息,就直接去逛喀什的清真寺和大街小巷去了。在若羌,機緣巧合跟著收棉花的車進了可可西裏的腹地。那時候,據說隻有一隻美國的科考隊和中國科學院的科考隊進去過,還有就是一個七進新疆、專門寫新疆旅行攻略的香港人。那時候,在內地還沒有旅行攻略這樣的專業書。所以,當我在喀什和一個香港姑娘結伴同遊的時候,看到她手裏有一本這樣的書,簡直太驚喜了,姑娘走時把這本書送給了我。而我就拿著這本像聖經一樣的書繼續走南疆。沒想到就在若羌一個黑乎乎的卡車司機大車店裏,我遇到了這本書的作者,他剛從可可西裏腹地出來。聽了他的介紹,我二話不說,和一個第二天要進去收棉花的姓朱的司機約好了,在他的卡車裏凍了一夜之後,裹上他給的大衣,坐在後車鬥裏,和三個收棉花的維吾爾族小夥子一起上了路,我們的食物隻有一麻袋幹硬的饢和幾十個哈密瓜,在完全沒有路的河床裏走了三天。終於到了海拔4000多米的可可西裏的腹地,一路上見到了無數的藏羚羊、藏野驢、藏犛牛以及許多個聖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