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間,一批又一批的弟兄姊妹來看望我。還好,大家都沒有像約伯的朋友那樣來定罪我,而是選擇為我的病得醫治來禱告,有時候還圍著病床一起唱讚美詩。在我病情加重的那一周裏,看得出大家都是壓力重重,有些弟兄姊妹還在我床邊抹起了眼淚。後來,我還聽說,和我們夫婦比較近的RH姊妹,自從去醫院看過我後,心裏非常難過,甚至難過得晚上都失眠了,而睡不著的時候,她就起來為我禱告。
但是,我確實在醫院裏碰到了一個“以利戶”。
那是一個三四十歲的農村傳道人,是我剛住院的前兩周時,同病房一個70多歲肝癌晚期患者的兒子,他是在病房裏陪護父親。而我比他父親晚住院幾周。
剛搬進那個病房的第一天,他就盯著我枕頭旁邊的那本黑皮小《聖經》看了好一陣子。而我在病房裏跟其他病友傳福音時,他也總是在旁邊暗暗地觀察我。
後來,通過攀談,才知道他以前曾是名傳道人,一直在家鄉傳道。而且在城裏打工的時候,他也是一邊工作一邊傳道。
但是,最近有將近一年時間,他都沒有傳道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是因為錢。孩子上學需要錢,而現在老人又病了。
而且,他將老人生病一事也怪罪在自己頭上。
“肯定是我自己出了問題,老人才病了。他以前都好好的。”他的語氣很堅定,眼神卻有些暗淡。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人畢竟七十多了。而且,誰說信主之人的家庭就一定沒病沒災了。”我反駁道。
他接著就跟我講了一大堆自己過往信主經曆中所發生的神跡奇事,都是些病得醫治的故事。比如他曾經有一次肚子痛,跪地一禱告,馬上就好了。還有一次媳婦感冒生病,她禱告後就不感冒了。甚至還有一次他媳婦一直不停地打嗝,他為她禱告之後,她就不打了……
他告訴我,在這一年中,他再也沒有經曆這樣的事情,而如今父親又生病了。
“那都是因為我自己犯了罪。”
“是嗎?”我當然不能讚同他的說法。“那你覺得我家孩子出事,還有我這次生病,也是因為我自己的問題嗎?”我前幾天當著他的麵對同病房的另一個肝癌患者傳福音時,曾對病人講了樂義的故事,並用我們所遭遇的患難以及對天堂的盼望來安慰那個病人。
“嗯,肯定是你們的問題。”他的語氣依然很堅定。
“那你覺得約伯是因為什麼遭遇患難?”我反駁道。
他一下子無語了。
後來,我們再也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
而他父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甚至不能下地走路了(我剛住院的時候,老人還能一個人在病房和走廊裏到處走動)。老人需要方便的時候,他就很吃力地背著老人去衛生間,而我則順手幫他開一下門。有一天晚上,老人在衛生間方便,我看到他一個人麵牆而立,背對著我在那裏暗自飲泣。而那一次,我才發現,他雖然剛步入中年,可那一頭濃發已經蒙上一層依稀可見的銀霜。
幾天後,他和弟弟就帶著父親出院了。因為醫生說,再耽擱幾天,老人可能就回不了家了。
其實,在跟那個農村傳道人辯論這個話題的時候,我的立場也並不是那麼堅定。因為《聖經》裏明確記載說約伯是個義人,而我卻曾經做過那麼多的錯事。到現在為止,我也仍然不敢完全相信樂義的出事還有這次的住院就一定和自己無關。我唯一確定的一點是,遭遇患難不一定是因為遭難者所犯的罪。
住院的時候,我聽了兩遍的《約伯記》,而出院後,按著麥琴讀經計劃,我又趕上了讀《約伯記》。
我一直很佩服約伯在失去家財和所有的孩子之後,“還能伏在地上下拜,說:‘我赤身出於母胎,也必赤身歸回。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在這一切的事上,約伯並不犯罪,也不以神為愚妄。”
我也很佩服,在渾身生了毒瘡之後,妻子嘲諷他時,“約伯卻對她說:‘你說話像愚頑的婦人一樣。噯,難道我們從神手裏得福,不也受禍嗎?’在這一切的事上約伯並不以口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