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沒有那麼多規矩雜事,京郊的鋪子都交由薑元柏打理,有收益不好的都變賣了現銀;且沒有公中的事情煩擾,薑氏得到更多自由,加之杭州城養人,不過須臾她的氣色更好上幾分。
沈崇錫喜靜又好繪圖,屋內的擺設大多都方便他觀賞作圖;薑氏不喜脂粉香料,在案幾桌前都擺著時令蔬果散發著自然的清香;沈亦歡屋內寢具多為黃花梨木,不用香料已是芳香異常,院中的合歡開時尚早,隻見泛白玉蘭悄然盛開。
幾日的光景,宋嬤嬤井然有序的打理著沈府的一切,手腕之果決令府中從長安帶來的老管家都望塵莫及,常常跟在她身後細心學著。
四月杭城不似北方還帶著一絲涼意,晨起已是暖風拂麵,窗外灑著金色陽光,偶有柳絮飛來撒下淡白一片。
沈亦歡連歇息了幾日,身子還有些乏累,前日收了呂知府幼女的帖子,總是攔著不回也不是法子,初來乍到便拒絕應酬也恐對父親不利,昨日午後便要人回了信邀她前來做客,今日這才起了大早收拾家中一應事宜。
宋嬤嬤備下新裁製的草綠色流雲紋錦上襦下配了束腰襦裙裙邊拚湊著一圈粉色散雲暗紋,外披一件淡粉色窄袖對襟竹葉刺繡杯子褙子。
待沈亦歡洗漱完畢,便見到桌上擺開一排發釵頭鈿與絹花,雲葉挽了簪花髻,額前收了碎發,留有兩股散落,餘發皆挽在左側;亦歡點了一支蜻蜓累絲銜珠發釵,簪在一側,周邊圍了兩朵芙蓉絹花,宋嬤嬤覺得有些不妥,又撚了一個鎏金碧璽蝴蝶花鈿於腦後,取慣用的珍珠耳環為飾,施以薄粉才算妥當。
沈亦歡在素問雲葉二人隨侍下,去了薑氏院中,此刻晨光初現,本以為母親還未起身,不曾想沈靜姝已經到了此處隨侍,見亦歡前來,將本端著的黃銅盆擱在一側三足支架上,“姝兒問長姐安,聽說長姐近來身子不大爽利,可還好些了?”
“無礙,妹妹有心了。”沈亦歡有些淡漠回應,二房遷居而出,她算是家中長姐,沈二爺也曾同她二人提過要將沈靜姝記在薑氏名下,為嫡女。
沈靜姝自趙氏離世後,明裏暗裏都斷了同趙家的聯係,安分許多,沒有曾經的盤算於心思,整個人變得沉穩起來,她心知與沈亦歡的隔閡深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沈家的女子隻有她二人最是親近,隻要自己守著住本心,她相信薑氏不會為難於她。
“無事就好,今日知府家的姑娘要來,我本想著侍奉完母親用膳便會院子,這樣也不會攪擾到你們。”沈靜姝現在的模樣才正如沈二爺為她命名的初衷,她的院落最是偏遠,能有此心已是不易,薑氏在屋內聽著她的話語,出聲道:“不必了,你留在此處便好,老爺前些日子還在說為你上籍的事情,左右咱家就你二人兩個姑娘,都記在我名下,日後也可有個好人家。”
長房的姑娘隻有沈嫣然一人未定親,沈亦歡眼見著及笄將至,卻無人敢上門提親,可算是她心頭一個要事,好在薑太夫人早有打算,薑元柏一直不曾娶妻也是為此,借著這件事情也算告知亦歡她的態度。
沈靜姝自幼因著沈二爺多照料些才會失了分寸忘記自己出身庶女,經一事而長,也不那麼過分看中嫡庶,但初一聽此消息,還是感激萬分:“姝兒多謝母親,熱水要涼了,母親不如先洗漱吧。”
沈亦歡並不反對此事,草草用過早膳便去暖房中挑了幾株開的正旺的月季擺出,為前廳增添一抹春色,約莫到了正午,二門的人便來拜見道:“大小姐,呂小姐到了。”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