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殘陽在地平線上勾畫著對大地的最後一絲留戀,高空中的流雲被渲染出少女害羞時特有的緋紅,士兵們肩挨著肩,疲憊地靠在前進基地的金屬隔板上,往日清冷的鈦合金鋼板再也反射不出哪怕是一星點兒光彩,銀色的表麵就像被太古抽象藝術大師畢加索用紅色和綠色的顏料肆意地渲染了一樣,書寫著生命的張狂。
可是這一小群穿著蓋倫特聯邦墨綠色軍服的年輕士兵們,誰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這普通人或許一輩子也看不到的生命張力,因為在不久之後,他們就將變成這副傑作的一部分。
看著其他星際陸戰隊新兵呆滯、絕望和瘋狂混合的麵容,不知在何時崩裂的手指,緩緩地撫mo著長弓Ⅲ激光槍冰冷的槍身,殷紅的血絲,順著光滑的槍身緩緩流動,我癡癡地望著黑色的槍口,正像電影裏說的那樣,在這一刻,它就是我的女人,它就是我的命根,在絕境來臨的那一刻,它和不屈的求生意誌是我唯一可以依賴的武器。
單手扶著護牆站起身,綠色和紅色的肢體碎塊被我不經意掃落,碰觸地麵的咯噠雖然在空曠的暮色中狠響亮,但是它顯然引不起任何星際陸戰隊士兵們的任何興趣,眺望遠方,天地之間一片寂靜,如果不是滿地的蟲屍,那些仿佛像潮水般湧來的蟲子仿佛重來沒有出現過,但是這裏任何一個還在呼氣的人都知道,很快它們就會經過補充再次出現——副蟲的繁殖周期是42標準分36標準秒,一次性產生900隻海德拉刺蛇,用不了多久,新舊一共接近一千隻的蟲子就會把這個孤零零地前進基地徹底淹沒。
拓荒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刻,蟲子們的繁殖速度過於恐怖,隻有持續不斷的高強度打擊,才可以徹底消滅它們,所以在拓荒星附近的正規軍被抽調一空之後,我們這些還在訓練的新兵也被緊急派上戰場,新的行政星,超負荷的食物壓力打消了對這道殘酷命令的所有質疑,至於新兵家屬們抗議,直接被政府無視——那麼一點人,才占選民的多少啊!
而且,用軍部的話來說,我們並不是沒有活下去的希望,隻要堅持到黎明,就會有飛船來接應我們。
堅持到黎明?我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強行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我們十個團隊,共計兩萬人,在擇格族第一波的衝擊之下損失了九成,雖然對方也被打隻剩下一個隻產刺蛇的副腦,縮進了深深的地穴之中,但是在千餘隻高達三米,舞動著兩把碩大的墨色骨鐮的海德拉刺蛇的輪番衝擊之下,2000人的殘兵們迅速減員,到現在為止,七個小時之內,20000人的部隊,幸存者不到150人,這150人,可以守住長達最起碼8個小時的黑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