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鈞目光徒然一冷:“你知道了。”殺機四溢。
“你要殺了我麼?難道你已經認不出我了。”沈瑩瑩說。
聲音完全不似往日,而是輕柔溫潤。
蘇鈞像是受到重創後退三步:“你的聲音……”,不可置信看著沈瑩瑩。
沈瑩瑩摸著自己的臉頰說:“是你親眼看著我跳下懸崖,但我沒有死,容顏盡毀,你現在看到的樣子,隻不過是易容之後的模樣。”
蘇鈞沒有推掉於沈瑩瑩的婚事就是覺得沈瑩瑩眉宇之間像婉兒,可是相處之下,沈瑩瑩的孤傲卻不像。
蘇鈞想起平日種種,突然抱住沈瑩瑩,良久,那感覺那麼熟悉而深刻,他總以為思念過甚而出的錯覺,欣喜若狂的說:“你是婉兒。”
沈瑩瑩安靜的在他的懷中,也不掙紮,說:“吳圩不是吳圩,而是我的弟弟,你把毒放在酒中,你親手讓我殺死了他。”
蘇鈞急切的說:“太傅說他掌管十萬大軍,可他投靠了寧王,必誅殺,我若是知道……”
沈瑩瑩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她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隻是起身留下最殘酷的話。
“我心裏已經有了他人,從此我們恩斷義絕。”
蘇鈞既盡憤怒又哀傷,拉住她的手。“是誰?”
蘇鈞突然笑了,說“你既然知道我是太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是我的妻,也必須終生是我的妻。”
沈瑩瑩沒有言語,掙脫離開。
吳圩在身前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林一,當林一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沈瑩瑩麵前,沈瑩瑩以為他來刺殺自己。
“你是來殺我的嗎?”
沈瑩瑩翳霾瞳目,蒼老而又遲鈍。
林一麵無表情說:“是啊,我是來殺你的。”語氣那麼輕柔,柔軟得像河流遲遲流入心間。
沈瑩瑩一笑:“動手吧!”
林一心疼看著沈瑩瑩,那笑帶著苦澀,背後有多少的心酸,報血海深仇可以手刃仇人,而她的仇人而是自己。
她隻有一條罔極道路,逼得她不得不往前走,活在無盡煎熬,在漫漫深夜,中沉寂。
林一的手撫摸她的發髻,那是她多年的期望,懷著仇恨折磨中顛沛流離,遭人唾棄,打罵,無數次生命垂危,苟延殘喘,一直熬到現在,在他知道她是別人的妻子時,恨不得殺了她。那麼多人死了,她還活著那麼好。
可是他知道她所承擔的一切,原來她比自已還苦。
沈瑩瑩沒有驚訝,說:“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會一直陪著你。
沈瑩瑩蒙暝的眼眸,突然一閃而逝去流光微閃。
他曾殺她多次,可他看到她踽踽獨行寂寞消瘦的倩影,那麼落寞,就無法下手,隻到那天祭日。
林一聽得動靜,驀然對沈瑩瑩說:“來人了,我先走了。”
“他是誰?”
沈瑩瑩從沒有看過蘇鈞那麼憤怒,即便是曼兒死去的時候。
看著他那麼憤怒又悲傷的眼眸,沈瑩瑩輕輕笑道,從未笑得那麼開懷。
這笑聲聽得那麼刺耳,蘇鈞額上青筋暴起,抓住沈瑩瑩的雙肩,卻不知道用力過甚,弄得疼痛難忍,自己也疼起來。
沈瑩瑩突然止住笑聲:“與你無關。”
沈瑩瑩欲掙脫,但被蘇鈞緊緊抱住。
她知道他竭力的鎮定,竭力的控製自己,他的聲音是那麼疲憊,她知道他過的並不比自己好,俯首稱臣,忍辱負重的活了那麼年,如同她一樣,整日被人刺殺,如履薄冰,如同她一樣寂寞。千方百計的算計他人亦或是被人算計,將自己消耗殆盡。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離開。
“我不在乎你的心裏,有沒有他人,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在我身邊就好。”這話好似蘇鈞對她說的,又像對自己說的。
“不可能了。”
沈瑩瑩掙脫蘇鈞僵硬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