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自序(1 / 1)

文人雅士多愛在序言中申明,自己為啥要寫此書,或曰要獻給某某某某。動輒號稱要獻書的搞法,我覺得有點像“麻雀鬧林——假假假”。書是自個兒寫的,再怎麼獻,那也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賺錢、賠錢都是你自己的事,著作權是不會發生轉移的,頂多不過簽個名、送上一本,虛晃一槍罷了。故說說寫作的理由,倒顯得實在多了。

鄙人在央視《法律講堂》講述法文化節目,每講完一個係列,洋洋得意之際,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總有一種“倒吊三天都滴不出一滴墨水來”的才盡之感,不知下一個題目該講什麼。後聽人說,網上有個玩意兒端的厲害,叫做“人氣指數”。現在的明星大腕有之,作古的曆史人物亦有之。指數高的,關注者多;指數低的,關注者少。俗雲:“癩子跟著月亮走——好沾光。”睡龍先生何許人也?乃見名就追、見縫就鑽的現代“學人鑽家”之形象代言人,遂生攀高枝之心。挑肥揀瘦兼挑鼻子挑眼,最後決定選一個大人物來講,乃漢武帝也。

秦皇漢武,唐宗宋祖,誰人不知?人氣指數自然高得厲害。華夏子孫而不知漢武帝為何人者,恐怕別人就會懷疑他是僑居美利堅的三代移民。自己在電視上講這麼一個人物,白日做夢時就會以為:收視率定然大增,成名成家,固指日可待也。念及於此,吾心竊喜,於是乎廣搜史料,潛心猛學。

蓋在以前,吾人對漢武帝之認識,雖略知一二,亦不過說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一類的套話,以便做出一副啥都知道的學究狀,其實並無太多了解。深入研究後,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感受,不但真真切切,而且轟轟烈烈,那就是:漢武帝者,非常人也。

最早發現這一點的,並非我老人家,而是一位原生態美女。

大約在2150年前的一個夜晚,十八九歲的漢武帝喬裝打扮,帶著一批警衛員(郎官)偷偷溜出皇宮去打獵。來到荒郊野店,警衛們饑渴難耐,大叫:“老板,快拿粥來。”老板見這幫人半夜來此,馬嘶人喧,以為是強盜,不耐煩道:“沒有粥,隻有尿。”衛士們正要動怒揍人,被漢武帝給攔住了。

老板心有不甘,招來無數不良少年,準備半夜收拾這幫家夥。老板娘道:“客非常人也,且又有備,不可圖也。”為首這位客人,不是一般人,加上又有準備,千萬不要害他們。老板不聽,老板娘便嬌滴滴地勸老公喝酒,最後將他灌得爛醉如泥,又把前來幫忙幫閑的人打發回去。之後,再宰雞做飯,招待武帝一行。第二天,武帝隆重召見老板娘,公開了自己的身份,賞她黃金千兩,還任命她老公作了羽林郎。(《資治通鑒》卷一七《漢紀九》)每每琢磨這段故事,便大呼怪哉。試問當時有電視乎?曰沒有。有報紙乎?曰也沒有。既然啥都沒有,誰能知道眼前這位年輕帥哥,就是當朝皇帝歟?老板還以為他是普通的品種,把他當作強盜準備修理。為啥老板娘就偏偏認定他是“非常人也”?

心理學研究表明,女人天生有種秘密武器,看人識人憑“第六感”。感覺你好,便以好人待之;感覺你不好,便以壞人待之,不經過大腦亦不講邏輯,卻往往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放之臭男人而皆準,不服不行。武帝自七歲開始當太子,十六歲登基做皇帝。當太子期間,學黃老而誦《詩經》,習武藝而練騎射,受了十年正規的皇家教育。放到現在,簡直連高中都快讀畢業啦!故爾文能寫出“姍姍來遲”的纏綿詩句,武能“手格熊羆”而氣定神閑(《漢書東方朔傳》),實乃文武雙全之複合型人才也。言行舉止中,自然流露一種“高大上”的氣度,令人傾倒。美女老板娘之看漢武帝,估計“第六感”便嗖嗖地往外冒,發出了“非常人也”的感歎。

睡龍先生不是女人,沒有第六感,所以不能一眼就看穿漢武帝的內涵。但經理性研究之後,對該美女的意見,恨不得立馬連呼:“同上呀同上。”

然則,人非完人,誰見過不長肚臍眼的完人乎?是人就會有缺點,武帝也不例外。他好大喜功、驕奢淫逸,雖有毛病如斯,卻不改其“非常人也”的氣度。將之用於愛情婚姻,則柔情似水;用於匈奴四夷,則鐵血如火;用於人才聚集,則群賢畢至;用於思想統治,則儒術獨尊……

“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漢書武帝紀》)武帝之功,“冠於百王”;大漢民族,由此崛起。這種高端、大器、上檔次的氣息,透過兩千年時空,仍不減其勢、撲麵而來,致使智力不及中人如吾輩,創作激情竟油然而生,雖有門板也擋不住焉!

故為之講,亦為之著。

讀者老爺,快來捧場。阿門!

睡龍先生[1]

2013年聖誕夜於山城學林雅苑

[1]睡龍先生:本名龍大軒,西南政法大學中國法文化研究傳播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