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哆嘜不信,說宋軍沒糧,西夏也沒糧,就算殺過去,也真贏了,軍隊吃什麼?難道要帶往返糧票行軍嗎?
李訛哆笑了,梁將軍不必懷疑,黨項人來了有糧食,俺已經給你們攢了二十年了,全藏在地窖裏。
於是大喜,西夏大兵們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簡直是太幸福了,殺餓得發軟的敵人,搶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人管食宿,當這種兵打這種仗,真是極品生活。
可是跑到定邊寨後,全體都晾在了刺骨的春風裏。迎接他們的不是善良的李訛哆老爹和滿地窖的糧食,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無論是地表上麵,還是地窖裏邊,都啥也沒有。
當地的宋軍早就盯著他們了,知道有什麼勾當之後,沒在大冷天裏伏擊他們,而是搶先一步把糧食都挖走……梁哆嘜和他的大兵簡直欲哭無淚,不帶這麼玩人的,為了跑快點根本沒帶返程的糧,現在要再回去,你們不餓啊!
最後,他們回去了,連凍帶餓,非戰鬥減員死了很多。回顧全過程,典型的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在西夏來說,已經很吃虧了,沒想到宋朝大怒,趙佶親自下令:西軍全線出擊,讓黨項人知道好歹!
這次出兵的兵力總和達到了二十萬。其中由熙河路經略使劉法率領熙河軍團步騎十五萬人出湟州,秦鳳路經略使劉仲武率五萬精兵出會州,從西、南兩方麵夾擊西夏。
童貫駐軍蘭州,兩方策應。
童貫夢寐以求的時刻到來了,在這次因為一點小摩擦引起的大戰役中,他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趙佶下令,以他總領永興、鄜延、環慶、涇原、秦鳳、熙河等西北諸路,節製所有經略安撫司。
從這時起,西北軍是童貫一個人的了。
從當時來看,童貫誌得意滿,毫無疑問必將竭盡全力打贏這場仗,由此樹立他大宋戰神的光輝形象。但是在後麵發生的事情裏,結果卻與之恰恰相反。
坐擁二十萬百戰精兵,節製整個西北轄區,童貫卻讓戰局打得如溫吞水。這一仗打了兩年,宋、夏雙方各有勝負,縱觀全局,沒有縱深穿插,沒有兵團決戰,爭鬥點都隻在一些邊遠的小城,如西夏的臧底河城、仁多泉城,宋朝的靖夏城,兩方麵都挺狠,把這三座城都屠了,滿城雞犬不留。
但對宋、夏雙方來說,幾十萬人打群架,就這麼點代價嗎?真要死磕的話,為什麼不在天都山、橫山、青白鹽池這些緊要地段動手?保準立即水深火熱,你死我活。
這就是奧妙所在了,隨便抓出一個西軍大兵都知道的事,為什麼最高當局不去做?童貫如果真的想建功立業,為什麼雷聲大雨點稀呢?
很簡單,看曆史進程表。前麵發生了什麼,後麵發生了什麼,前後對照,一目了然。真正的原因是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十月的盧溝橋之夜,與公元1115年的三月東北邊關收到的一封信。
這封信是寫給宋朝的皇帝趙佶的。寫信人是一個叫馬植的遼籍華人。馬植出身於遼國燕雲地區的名門大族,時任遼國的光祿卿,算是一個國家級的中上層幹部。他在信裏列舉了一些剛剛發生在遼國東北部的事情。由於地理限製,那些地方是宋朝接觸不到的,哪怕事情發生已經有六七年之久,宋朝人也兩眼一抹黑。
看到這封信後,趙佶迅速下令,邊關要盡一切努力,悄悄地、快速地把馬植召進開封,他要麵對麵地和這個人談話。
而童貫立即給出了馬植,這人居然早就在開封城內了。有證據顯示,從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的十月起,馬植就一直隱藏在童貫的周圍。
盧溝橋之夜,那個與童貫秘密接觸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