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課間,顏歆替健哥傳話我去辦公室。
健哥拉了張椅子讓我坐下,我看他旁邊擺了一摞檔案,滿懷關心地說道,“林薇,你的初中學校跟我聯係仔細說明了你的各種情況,咱們學校有一個”社會援助“項目,由一些報名的家庭一對一幫助困難學生,不過是匿名的,學校也會對此保密,你是我第一個列入名單的人。”
我怕很快明白了健哥的意思,但我並不十分願意接受幫助,我安於現狀,“康老師,我可以不接受嗎,我可以自己......”
健哥很快製止了我,“我知道你要強,但這並不是施舍,你有困難也確實需要幫助,想想你父親,如果他有個三病兩痛的,你連多餘的醫藥費都沒有,就當以備不時之需吧,行嗎?“
見他如此說道,我也無話可說,便接受了下來。
走近教室門,我忽然覺得有些異樣,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麼,還不時看了看我。
我坐下來打開課本,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正此時,一張白紙從書裏掉出,似乎是被人隨意撕下,並不正式,但紙上的字卻讓我立刻緊張起來,”今晚放學老地方等你。“這麼熟悉的字體,甚至紙上還有著熟悉的味道。
我把紙狠狠捏在手心裏,指甲差點嵌進肉裏。
剩下的一天時間我都在恍惚中度過,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我比往常每天都提前地收拾好書包,鈴聲一響便往校外跑去,我天真地希望他會晚一點到來,這樣我們可以錯開時間,我不願意承認這隻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果然,我遠遠地就看見山路旁的大樹下那熟悉的背影,夜色中星星點點的火光,看不清人臉,卻仿佛臉無比清晰。是啊,我對這個人太熟悉。我本以為已經把人生分成了兩個空間,從我踏入天中,便是新的開始,重重地關上另一扇門,任憑它喜怒哀樂,春夏秋冬,都不再有關。我沒想到,這扇門被打開得這樣快。
我已經幾個月沒看見肖然了。他點著煙靠在樹上,1米9的身高顯得有些故意佝著身子。肖然很瘦,仿佛風一吹就可以吹跑掉,臉卻十分好看,我一直覺得他長得很像韓國明星。
我自覺停在他麵前,自知逃不過麵對麵。
良久,他終於開口,”我不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也不見我?“
”你不是去了日本?“
我們又陷入沉默。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快步往前走去。月光卻照著他的影子,瘦削、細長地跟在在我腳下慢慢地跟著,像是我自己與生帶來的。直到我打開家門,再頭也不回地關上。
那個夜晚我很難入睡,腦海裏浮現出幾個月前那無情的背影。許多痛楚又湧上心頭,來自心底,真切地像皮膚灼傷,或者刀割,或者骨折,說不清道不明卻又真真實實地痛。
我的一張單人床挨著小窗,月光又明變暗,我不知何時才睡去。那夜我做了長長的噩夢,夢裏有人拿著刀一直追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臉,隻知道他邪魅地笑著,像我是他勢在必得的獵物。最終這個黑影子沒有追上我,我被鬧鍾叫醒,才發現滿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