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明瑞戰死的消息,傅恒將自己關在了書房整整一個晚上。從他進入朝堂時,便一直是個隻忠心於皇上一人的臣子。他的跟前,展著一副家書,紙張並不是太好,殘留著一些褐色的痕跡。湊至鼻尖,可以聞見些許腥味。
武將出身的傅恒怎會不明白,這是血幹涸後留下來的。家書上亦不過寥寥幾句,正是明瑞未死前寫下來。明瑞雖不比傅恒小多少,但在輩份上,要喚他一聲叔父。年輕時,也在一起住過,感情尚可,但絕對到達不了,生死最後一刻還值得掛念的。而能讓明瑞兵敗被困之際,寫下這份家書的理由,傅恒明白的很。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在書房裏頭,來回踱著。終於,微微一歎,叢密格中抽出副畫來,伸手便欲打開,最中還是放下手,緩緩的走至火盆邊。眉頭皺起,似乎下了某種決心,手一鬆,那副畫滾落火盆。火苗貪婪的竄出,眨眼間隻餘灰燼。
“高無庸,你說,天下間會有這般巧合麼?”弘曆忽然冒出句無頭無尾的話。換作旁人,恐怕就要問蒙了。但高無用庸是誰啊?說是皇帝肚子裏的蛔蟲也不為過。
“皇上,奴才倒是覺得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出現巧合之事,也是最正常不過了。”高無庸心下暗歎,奴才不好當,皇上的奴才更加的不好當。
“你這奴才,倒是會說話。”弘曆瞥了眼高無庸,又將目光移了回去。倘若不是巧合,而是人為,那份狠辣與心機,即便是他亦是深覺佩服。略略思量一番,道,“你且去永琮府邸,倘若身子大好,明個便上朝吧!”讓高無庸去無非是讓旁人覺得,永琮並未失去皇寵。
第二日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永琮,很是讓人吃了一驚。整個人瘦了一圈,顴骨凸得高高,使得整個麵容看上去格外的消瘦。麵色蒼白,就連嘴巴也是淡淡的。往日裏那個溫潤如玉的皇子與眼前的這個,判若兩人。畢竟是自個的兒子,見狀,弘曆也是有幾分心疼。又想起這個兒子自幼失母,但打小就是個懂事守禮的,定是受了什麼人的蒙蔽與挑唆。那份湮沒理智的憤怒退了之後,弘曆便開始為自己的兒子尋了理由。
下朝之後,便將他喚入三希堂,父子兒子談了好一會。出來時,永琮的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大哭了一場。自此,七阿哥榮寵更甚往昔。
這下又有人開始急了。先前七阿哥被勒令調養身子,實則軟禁,隻要是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來。而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見風使舵牆頭草。當然明麵上的失禮可不會有的,但至於其言語的態度腔調,可是多少會有些變化。眼看著七阿哥風頭比往日更甚,一個個恨不得趴在地上,求得他的青睞。
聽著皇阿瑪交待永琮的差事,永璋不動聲色的與弟弟交換了個眼色。到了該回府的時辰,永璂騎著馬慢騰騰的的走著。他很喜歡在夕陽西下之際,遊走在京城。看著滿城的熱鬧景象,心中亦會覺得滿足。“回去告訴福晉一聲,爺今個不回去吃了。”悅客來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