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生了、生了、生了”。鳳凰屋基何家四麵透風的毛草房裏傳出來嬰兒的哭聲和大人孩子的叫聲，用了一天一夜生下了何家老四。“生了個啥子？是男娃兒嗎？又是女娃兒？”娘娘（奶奶）生氣地走了，沒有看一眼剛剛出生的小嬰兒。娘親何李氏蒼白而疲憊的臉上滿是淚水，接生的阿婆把小嬰兒洗好包在滿是補丁的繈褓裏，搖搖頭，把小四交給堂屋裏焦急等待的三官兒（小三），回到裏間安慰何李氏並幫忙清理。何李氏拿出一個裝著5枚銅板的破舊荷包，交給接生婆婆，“麻煩您了，這是我們僅有的錢了，欠下的等他爹回來一定給您送去”說完，又是流淚不止。接生的阿婆很無奈，隻道“你好生養身體，你這次遭了大罪，以後不好生養了，你的女兒們還要靠你”，說完也就離開了。
“四官兒乖，三姐喜歡你，不哭啊”。5歲的小三哄著自己的小妹妹，許是小三的溫言細語安慰了小娃，許是哭累了，一會兒便睡著了。
轉身去灶房端著一隻缺口粗碗，碗中隻有幾粒米熬成的稀飯，勸著何氏吃下。看著小三瘦小的身板，5歲的孩子看上去隻有3歲，何氏心疼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你大姐二姐回來了嗎？”，“還沒呢，娘親要什麼，我去拿過來”，小三回答。“娘不要什麼，娘是擔心你姐姐們，出去打柴都半天了，咋的還沒回來？”
“娘、娘”，大姐二姐的聲音從外屋傳來。十二歲的大姐，八歲的二姐，放下背上背著的柴火急忙要去看何氏。小三喊著“大姐二姐先去洗洗手，換身幹淨衣服再去吧，接生的阿婆說娘親生妹妹身子弱，要愛幹淨”。說完就去家裏唯一的缸裏搖水，再去灶房，爬上板凳，在大鍋裏搖了點熱水兌上，大姐何燕急忙接過來，說道“你還小，姐姐自己來”，小三回道“姐姐們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幫你們做活路（做事情）的，何燕揉揉妹妹的小腦袋，心疼地說“我們小三長大了，懂事了”。
姐妹三人進屋看了看何氏已經睡下了，去灶房準備煮點吃的。何燕看著米缸裏的一把米，還有今天摘的野菜，愁得眼淚都流下來了，這點米要給娘親煮稀飯，姐妹幾個隻能吃白水煮野菜了。
爹爹出門討生活已經是好久不歸家了，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家裏隻有分家時候的一畝水田，兩分菜地。雖說每年可以收兩季，可是交了稅也就所剩無幾了。
三姐妹剛吃完水煮野菜，二姐何霞在洗碗，小三去屋裏看小四，大姐何燕收拾打回來的柴，就聽見葆葆（嬸嬸）的叫喊，“李氏，娘來了，你還懶在床上做什麼，生了一堆賠錢貨，叫我們一家在村子裏怎麼抬得起頭，你這個喪門心、賤貨。”娘娘的麵色要多黑有多黑，衝進屋裏對娘親又打又罵，“你個絕戶種，我叫我兒休了你，你怎麼不去死，你個賤蹄子”。小四哇哇大哭，三姐妹跑去護著自己的娘，被娘娘傅氏也一並打了，一時何家隻剩哭聲和打罵聲，葆葆站一邊冷笑。看熱鬧的村人不好直接進屋來，都在院壩裏看熱鬧。有那手腳不幹淨的甚至去灶房翻翻找找，沒找到任何東西還抱怨一聲窮鬼，龔家八歲的兒子跑到雞窩那邊把唯一的一隻老母雞也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