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離去(2 / 2)

此時,在廢址不遠處,一輛驢車碾壓著白雪吱呀吱呀地緩緩駛來,車上坐著一名老婦人和一個約七八歲的孩童,看前行方向,竟正是朝著這座府邸而來。

“奶奶,奶奶,為何你每年都要來這裏?”孩童問。

“這裏是奶奶曾經呆過的地方,陸大人的府邸。”老婦人慈愛的摸著孩童的腦袋,溺愛之意溢於言表。

“欣兒不喜歡這裏,奶奶每次來,都要傷心的哭。這個陸大人是幹什麼的”孩童撅起小嘴,憤憤的問道。

“欣兒不要胡說,陸大人愛民如子,對我們家有知遇之恩,想當年…”

正說著,驢車停到了大門前,二人從驢車上走下來,老婦人拿出一根掃把,將府前台階上的雪掃幹淨,而後牽著孩童的小手,一邊講著過去的故事,一邊向府內走去。

待走進園中,老婦微微一愣,隻見院中的一片殘壁旁,正靜靜地站立著一名藍袍少年,從背影看,年約十七八歲許,看樣子,仿佛已經佇立多時。

老婦二人的到來,仿佛驚擾了他一般,少年緩緩轉過身來,露出清秀的麵龐,正是陸錚。

陸錚向老婦人深施一禮,老婦人連忙避讓,開口問道:“這裏是陸書豪陸大人的遺居,敢問這位小公子到此有何事?”

“在下是今年進京趕考的學士,今日出來遊玩,偶然走到這裏,看這裏雖然荒涼,但卻僻靜非常,便進來遊覽一番,隻是不知道這裏主人現在何處?”

“這裏是當年宰相陸書豪大人的府衙,嗬嗬,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老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從一個提籃裏拿出香案和饃饃,擺放好後,點上三炷香,虔誠的磕了三個頭。在孫兒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

陸錚隨後也雙膝跪地,恭恭敬敬也磕了三個頭。

“公子…你這是…?”老婦人瞪大了雙眼,不解的問道。

陸錚搖搖頭,並未回答,而是問道:“老人家,陸書豪大人之事,在下也略有耳聞,隻是不知您與其是何關係?”

“讓公子笑話了,老身當年差點餓死在街頭,蒙陸老爺和夫人,讓我留在府中做事,才保住老身一家性命。沒想到陸大人一世清名,竟然被……”老婦人許是年紀大了,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但說到最後,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孩童見老婦人痛哭,不禁手忙腳亂的安慰她。陸錚站在一旁,心中同樣苦澀。

“當年老身家中有急事,夫人特許我回家探親,不想回來後,京中已是天地變色。哎…從那以後,老身每年都要到這裏祭拜老爺和夫人。隻可惜如今老身老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還能來看望幾次。哦,讓小公子見笑了,不知怎的,看見小公子,有些莫名的親切,多說了這許多無用之言,擾了公子清靜,望公子莫怪。”

“哦,哪裏,倒是能有您這般衷心,我想陸…大人和夫人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陸錚擺擺手,強按下心中的悲痛,緩緩道。

陸錚看老婦人二人衣著樸素,衣服上盡是補丁,想來日子過得應當十分拮據,便從懷中掏出一個錦袋,遞給老婦人,“這裏有些銀錢,您盡管拿去,添置些家用吧。”

“這可萬萬使不得,小公子……”老婦人哪裏肯要,正要推辭。

“這是我代表陸家的一點心意,馮姨,切莫要再推辭。”陸錚低聲道。他自小記憶力驚人,雖然與老婦人已近十年不曾相見,但此時早已想起,這老婦人便是當年侍候母親的馮姨。

“不不…這可使不得…這…嗯?”老婦人忽然如被定了身一般,雙眼瞪的滾圓,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陸錚微微一笑,身形一陣模糊,就消失在了老婦人眼前。

老婦人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直覺自己仿佛做夢一般,但沉甸甸的錦袋真切的躺在手中,又在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無意識的四下張望,想要尋找陸錚的身影,無意之中看了一眼自己來時,陸錚靜立之處,忽然發現有一塊紅色耀眼的東西放在那塊殘壁之上。

她連忙走過去,定眼一看,接著欣喜若狂。“夫人的蟠龍玉佩!是小少爺,真的是小少爺。”…

京城外,古道旁,陸錚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後的巨大城池。殺親之仇已報,自己在凡世間最後一絲塵緣已經了斷,凡世間一心報仇的陸錚已經隨著蟠龍玉佩永遠留在了帝京城。如今心結已然不在,自己下麵即將麵臨的是一條無比坎坷的修仙之路,與塵世間再無交集。陸錚輕歎一口氣,漸漸消失在離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