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闔上眼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漆黑與寂靜,馬上就要結束了。
他轉過身子,背對著這座城市,他向後傾倒,持續的失重感令他呼吸困難,他昏了過去…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變得空白,像是在平地上,仿佛與地麵上堅硬的水泥融合在了一起。
是雨嗎,他感到若是還能稱作臉的地方有一滴水的觸感。
他感到身體,不,應該是靈魂開始向上方飄去,但他依然什麼也看不到。
終於感受到光線,但似乎有點太刺眼了,光線在一輛卡車的攜帶下疾速向他駛來,左半身被猛烈的撞擊,他從電動車後座騰空。
他的大腦在刹那間變得空白,應激激素的分泌讓他有了放慢時間的能力,時間仿佛慢了下來。
他看見一個女人同樣被撞飛的身影,那個他本來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的人。
他下意識地喊著媽媽,眼睛裏是激動的淚花,電動車被掀翻在十字路口中央,其上裝載的啤酒由於慣性狠狠撞擊路麵,炸開雪白的花。
他的鼻腔裏充斥著被打碎的酒香,路燈的光線將簌簌灑下的雨絲照得暗黃。
“媽媽!”他想從路麵撐起,卻感覺手掌傳來鑽心的刺痛,啤酒瓶的玻璃碎屑紮著他的手心,他看著滿手的紅色,又昏了過去。
當幸福破碎後,竟是如此的紮人。
他還維持著倒在路口上的姿勢,直到一聲謾罵將他驚醒:
“神經病,在地上躺著幹什麼!”
一輛飛碟從他頭頂飛過,謾罵聲顯然來自裏麵的司機,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飛碟就沒影了。
他四顧看去,自己仍然在十字口上,隻是他旁邊的建築都鑲嵌在雲裏,一個小女孩吃著和她腦袋一樣大的棒棒糖好奇地盯著他看,小女孩拽了拽她媽媽的手。
她媽媽朝他這邊看了過來,雙手比劃出一個相框的輪廓,他看見自己的影像被懸在那個女士的手上。
她在手上摁著什麼,接著,照片被折成一個紙飛機,作出起飛狀,在一個閃光下消失,她把手貼在耳朵旁:“喂,警官,好像有一個神經病躺在大街上…”
他微微皺了皺眉,身體還是很沉重,手心傳來刺痛,他看到自己的視線上方有一條條懸浮的馬路交織著,道路形成一個大大的“8”。
兩個大空圈裏插著兩棟高聳入雲的淡藍色建築,建築上投影著虛幻的“雙子大樓”四個字。
忽然,周圍飛碟由於行駛而揚起的風聲停了,所在的區域成了一片紅色,自己像是被審判了一樣。
他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穿著警服,坐在一個飛碟上,他被抬了上去。
懵懵的,他向四處看去,竟然發現自己也身處在一條漂浮在高樓間的馬路上。
他隻覺得周圍駛過一輛輛會飛的小房子,裏麵有人,或三或兩。
他有一種感覺,路本來是在地麵上的,而那個房子下麵要有點東西,而不是懸空著,樓也似乎有些太高了,起碼不應該高的插入雲端,而這些碳基生物連同他自己,也沒有感到缺氧。
“警官,現在是幾幾年?”
他鼓起勇氣問道,他發現自己穿著校服,與周圍人的穿衣風格格格不入。
“小夥子,現在是二零六零年,不是,你真有病啊?”男警在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飛碟停在路邊,兩個警員把他帶到一個小電話亭裏,但裏麵也沒有電話。
隻是他覺得,這種樣子的亭子裏,該有些連著電線的可手持設備,直到他和那兩個警官在一陣白霧的繚繞下瞬移到了一個警局旁。
他:“?”
旁邊的女警甩了甩側麵的紅棕色的短發,端詳著他的校標問他:
“大學城實驗學校,嗯?怎麼感覺你像是穿越過來的,這個學校集團我的奶奶那一輩念過,你這麼年輕怎麼可能在那裏上學呢?說,你叫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