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微涼,學校道路兩旁的木樨丹桂一字排開,沁人的香氣隨風徐徐蕩開。
周五安城高中門口有點堵,道路兩旁停了許多來接孩子回家過周末的車。
兩個女生從學校悠悠走出來,束著馬尾的女生穿著校服,右手袖子上還扣著一枚鮮紅的“值日班委”袖章。
許是忘了脫下來,搭襯著白色的校服外套。
嗯,有點顯眼。
高個子的短發女生一身精致的U-ni最新款套裙,踩著一雙棕色牛皮小馬靴,先開了口:“鍾詡奕說後天沈家的老五生日,包了橋塔’,約一波?”
“橋塔”是安城最大的高消豪華夜場會所,嚴格的會員製,不是有錢就能預定得到。
校服女生興趣寥寥地擺擺手:“不熟,不去了。”
短發女生跟聽了個笑話似的:“不熟?喲,安城還有咱聞大小姐不熟的人?”
聞昔挑挑眉,笑的時候虎牙露了出來:“嗬,不如這周作業自己寫。”
“當我沒說,聞叔叔來接你還是坐我家的車送你回去?”蔣京京指指停在不遠處的勞斯萊斯。
“不用,老聞說叫了人來接我,你先撤吧”
蔣京京點點頭閃人,聞昔從校服的大口袋裏掏出手機。
點開微信。
“公主,今晚去‘盛宴’吃飯,父皇有事不能接你放學,江叔叔順路帶你過來,車牌碼XXXX。”
江叔叔?哪個江叔叔?
不過聞昔已然見怪不怪,聞光遠工作忙應酬多,助理司機都要隨行,反正以往這些個聚會晚宴也都是蹭別家的車過去。
雖然每次來接她的人不同,但不外乎蹭完鍾家蹭顧家,這些自小看著她長大的伯伯阿姨,都熟得很。
安城流傳一句話叫“安城有路,江聞鍾顧”,四大世家氏族的交情這時候便體現出來了。
商賈氏族重利,但一直以來,四大姓麵上倒還真能稱得上一句世代交好,百年來的交情倒也多多少少有些真情實感在。
聞昔小的時候,聞氏企業內部正鬥得起勁,聞光遠要在公司裏站穩腳跟,沒空管她,就把她扔到別人家去放養。
是以聞昔自小在聞光遠的好基友圈混了個臉熟。
小姑娘機靈得很,討人喜歡,今天在鍾家認個幹媽,明天又開始在顧家蹭住幾個月。
聞昔一度有種自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錯覺。
書包裏被她塞了好幾本練習冊,重得很,聞昔隻想趕緊找到接人的車。
來到一輛suv前大致瞟了一眼車牌,不急不緩敲敲車窗,拉開門。
“江叔叔好,我是......”
人都沒看,張口就喊。
等略微抬眼瞧清楚了車裏的人,九十度躬還沒鞠完,就噎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認錯車。”
心中訕訕,麵上偏要佯裝一臉淡定地歉笑,雙手恭敬給人關上車門。
徑直往前挪了兩步,又不確定似的回過頭來再瞥了一眼車牌。
嗯?沒錯啊!是這個車牌號碼,可這車裏麵的人.......
江叔叔?
嘖,老聞這信息表達也忒沒譜了點。
扯了扯書包帶子,拖著沉重的步履艱難地挪回去,再一次打開那扇車門,神色無恙,隻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沒認錯車。”
“聞昔?”車裏的人音色清冽,如珠石玉碎,散漫的語調昭顯著禮貌的疏離。
嘖、耳朵都要為這把聲音爆燈了。
好聽是好聽,就是有點兒冷淡是怎麼回事。
聞昔感慨地揉揉耳朵:“是是,我是聞昔,老聞讓您來接的我吧?”
“......”
“噢,老聞,家父,聞光遠先生。”聞昔咧咧嘴,也沒等人家請她,很主動地自己上了車,規規矩矩地在後排坐好。
“嗯。”旁邊的人沒抬頭,繼續用筆記本批示資料,對前麵的司機說了句“走吧”,就沒再理她。
聞昔不好亂動東張西望,隻略略歪頭用餘光凝視旁邊那位白襯衫上精致的袖扣,麵上平靜,心中暗歎。
真是相當好看的一張臉了,白皙如玉,側麵輪廓線條立體,清明深邃的眼如深淵沉潭,筆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兩條長腿就這麼隨意搭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裏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清貴氣。
不過是個隨意的姿勢,偏偏由他做來,就莫名多了幾分優雅與……隱約的魅惑。
前兩日物理課上偷看的《夏侯史誌》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噢!“朗朗日月傾懷,皎皎蘭芝玉立”。
嗯,美人嘛,總是傲慢些的。
聞昔仔細地想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號人物,畢竟這張臉,見過的人是不可能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