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鬧了一會,聽到了虎頭的哭聲,推開門,看到他正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寶貝,怎麼了?”虎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芷蘭趕緊摟過來,拍著他的背,小聲的詢問起來。
“床,我,沒有人管我,我都尿床了!”指了指被子,哭得更委屈了。
掀開被子,果然已經濕了一大片,還有一灘水跡,沒有完全浸透。把虎頭交給展雲翔,芷蘭把被子放到一邊,用小簸箕裝了一些幹燥的沙土倒在褥子上,直到吸幹所有的水分,才抽調褥子和被單,都晾到了外麵,又找了一床新的褥子和被單鋪好,才看到虎頭眼睛依舊紅紅的,根本不敢抬頭看芷蘭一眼。
“好了,沒有事了!這一次不怪你,是媽媽不好,別哭了!”給虎頭脫掉濕的棉褲,又翻檢了一邊棉被,還好被子沒有尿上,這麼冷,拆洗一點都不方便,要不然真是麻煩大了。
“我,我喊了,婆婆不在,我不想尿床的!”
虎頭看了已經被丟在一旁的棉褲一眼,十分嫌棄的扭過頭,鄭重其事的解釋道。
“小家夥害羞了!”捏捏虎頭氣鼓鼓的臉蛋,展雲翔笑了起來,“知道啦,是爸爸媽媽不好,沒有看好小虎頭,虎頭是最乖的!你那個小木馬還在外麵呢,要不要一塊騎馬去?”
“好好,我要騎馬,爸爸,快點,我們騎馬去!”
聽到騎馬,虎頭興致立即提了上來,也不再糾結尿床的事了,鞋帶還沒有係好,就想要往外跑,怕他跌倒,展雲翔抱起虎頭放在肩膀,直接扛到了外麵的木馬上麵。
既然已經沒事了,芷蘭打了一盆水,把被單泡在了盆裏,回到房間提過來水壺,開始洗衣服。
被單、衣服晾好,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今天的天氣很不錯,西方一片晚霞映得整個院子都金光閃閃的,看著展雲翔和虎頭,芷蘭忽然覺得自己這樣也很不錯。
元宵節之前,應汪老爺子要求,帶著虎頭去了幾趟“汪園”,總體來說所談甚歡。老人談了一些自己的經曆和一些見聞以及看法,讓展雲翔和芷蘭都有所感悟,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收貨。展雲翔怎麼想得芷蘭不知道,可是老人忐忑起伏的一生,卻告訴了芷蘭許許多多的人生哲理,才發現自己以往的那些糾結是多麼的微小和不值一提。
汪老先生也算是少年得誌,年紀輕輕就得上官器重,仕途一片光明,又有賢妻美妾,人生好不愜意。可是人生無常,革命、戰爭、饑荒、瘟疫,死的死,散的散,留下的隻有一兒一女,老伴被動亂拖垮了身體,又憂傷過度也早早的去世了。
身在亂世,沒有人能夠置身之外而能夠獨善其身,來了這麼幾年,芷蘭似乎沒有遇到一家是圓滿的,總會有各種傷痛。但是不管這些傷害有多麼嚴重,時間終究會撫平一切,讓我們能夠繼續前行。
期間,有一次轉換話題,不經意中又提到了蕭鳴遠一家,芷蘭這才知道了汪家和蕭家有故的真是原因。
皇家格格逃婚的對象竟然是汪老爺子的兒子,芷蘭心中的小人仰天長歎,真是人生何處不狗血啊!隻是,老爺子倒是挺大度的,見到了那個讓自己家顏麵掃地的女人竟然沒有遷怒,反而還和蕭鳴遠聊了一段時日,並且相談甚歡。
“你不生氣嗎,整出這麼一場鬧劇?”
“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本來我們家都挺看好那個姑娘的,結果,她竟然和一個琴師私奔了,當時我們汪家幾乎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不過,那個時候京裏的局勢已經很不好了,亂的很,我們也就趁著這件事情就此退出京城那個漩渦,也虧了這一件事,我們汪家才在後麵那一些禍事中得以保全,雖然最後,還是都離散了!”汪老爺子笑了笑,“所以才說人生無常啊,經過了那麼多事,怎麼還會和一個被****衝昏了頭的小姑娘計較。不過,那個蕭鳴遠雖然有才,但是,唉,不是過日子的人啊,當年到桐城的時候,他們過的,唉,都沒有法子說。”
“這話怎麼說?”展雲翔根本無法相信,“記得小的候,鄰裏鄉親的都很羨慕他們,說是一對神仙眷侶呢!”
“老太爺先歇一下,這個事情我也清楚,就由我來告訴你們吧!”福叔給老爺子遞了一杯茶,笑著說。
“我記得那個時候三少爺已經成親了,太爺從天津回老家,經過桐城,看到葉姑娘去賣首飾,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很不好。葉姑娘就是那個格格的漢人姓,至於她叫什麼,倒是記不得了。那足金的簪子,才堪堪賣了五兩銀子,那可是皇室內造,一個個精致非常還落了款的,在外麵可是有市無價,就那麼賣了!老爺讓我去打聽,才知道他們在城外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了幾間房子,在那裏生活。可是,她哪裏是會過日子的人,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含著金湯勺長大的,那個姓蕭的,哼,除了那一雙手會彈幾隻曲子,什麼也不會,他們從京城出來的,兜兜轉轉,一路竟然靠葉姑娘的私產來生活,後來銀子沒有了,就又開始典當首飾,真是!又不怎麼懂得市價,幾乎把那些個珍寶賣成了白菜價!老爺子聽了,總覺得認識一場,還差點成了自己的兒媳,看著她那麼艱難,就想著幫上一把。”福叔滿眼的鄙夷和不屑,喘了一口氣,“我們找人把她的首飾變賣給當地的富戶,又把那一塊地給買下,幫著找人蓋了那一座大園子,就想著以他們夫妻兩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去外麵做工,總不能坐吃山空。所以,特意在那個園子裏留了一些空地,讓他們養一些牲畜,雖不會榮華富貴總能夠衣食無憂,隻是沒有想到,那個姓蕭竟然這麼不頂事,葉姑娘去世之後,兩年就能把那麼好的日子過得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