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是一盤精致的刻刀,身上是一副圖畫。

順著肋骨往下,一路蜿蜒交錯,延展到了褻褲頂端。

分明荒唐到了極致,但卻隻是一副尋常的風景,甚至透出幾分平和。

他在自己身上畫了一棵桂樹,一泓河水,幾片零落的花瓣,和水中通紅的繡球與蓋頭。

而這些花樣上,每隔幾寸,便能看見新鮮或陳舊的咬痕與指印,像是那些丹青也在順著他人造出來的痕跡生長,有血有肉。

“殿下,這是我們的媒人。”柯鴻雪笑著說。

沐景序心髒突然被人拿絨毛輕輕地勾了一下。

第46章

沐景序又在那副丹青上添了一隻遊船。

柯鴻雪挑起眉梢,不解地望向他,沐景序聲音澀然,直到最後一筆落下,黃昏中一抹深紫的光在畫上起舞,他才抬了頭:“這也是。”

除了宮牆裏那棵桂花,那夜婚酒,還有金粉河上一條遊船。

少年盛扶澤因兄長大婚而不受控製地幻想起那些堪稱癡妄、不敢宣之於口的念頭,全隨著金粉河上悠悠晃蕩的遊船落了綺夢之中。

你若說媒人,那這也是。

柯鴻雪愣了愣,很快記起他在說什麼,輕笑了一下,眉眼疏懶輕佻,斜躺在美人榻上,抬眸望向沐景序,聲音又低又溫柔:“學兄,我送你的簪子呢?”

這些年柯鴻雪送了沐景序不知多少東西,若列出一張禮單,三個時辰也讀不完,可他隻問那支借著別人及冠禮送出去的發簪。

——他沒見沐景序戴過一次。

光線逐漸昏暗,餘暉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柔光,柯鴻雪漫不經心地說:“那是我親手刻的。”

沐景序一怔,視線終於偏離,向他望去。

柯鴻雪笑道:“若是學兄哪一日願意戴我的簪子了,還請殿下施恩,替我刻一枚印章。”

天光徹底消散的那一刻,柯鴻雪想要點蠟燭,沐景序卻褪了衣裳。

還不等柯少爺反應過來,身上已經壓過來一具軀體。

沐景序半跪在他身前,並未應答或否認,隻是垂眸定定地看那副畫許久,再一次彎腰,吻上青年堅硬的骨骼、勁瘦的肌肉,溫熱的呼吸吹動河上落花漂浮。

柯鴻雪不受控製地溢出一聲悶哼,羊毫在身上滑過的細膩觸♪感比不上此刻萬分之一的悸動,他幾乎就要伸手將沐景序反壓過來,這人的吻卻越來越往下,直到腰側驀然傳來一陣刺痛。

柯鴻雪陡然瞪大眼睛,喉結劇烈滾動幾下,撐起上半身向下看去,卻見沐景序正偏頭在他腰側狠狠地咬著,如獵到食物的狼,見了骨血也不願鬆口。

柯鴻雪沉沉呼吸了半天,突破生物本能地適應著這陣劇烈而綿長的刺痛,額間滲出汗液,卻連動作也未曾變化分毫,以最舒展的姿態、最獻祭的神情,安然地讓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印記。

直到沐景序終於鬆口,眉眼中那一瞬間閃過的狠戾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存與依賴,他伸-出舌尖,慢吞吞地卷走由他造出來的傷口上、那些汩汩流出的血。

柯鴻雪這才鬆了口氣,輕笑了一下,唇色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蒼白:“殿下,你這麼愛我嗎?”

若在白日,或者大庭廣眾之下,柯少傅敢說這話,沐少卿給他一個白眼就敢轉身就走。可現在太陽落了山,小院沒旁人,屋子裏沒點燈,柯鴻雪在自己身上畫了那麼一副引誘的畫……

沐景序抬頭,唇邊殘存著一絲血痕,他探身上前,將唇上那點嫣紅的顏色蹭給柯鴻雪。

“是啊,阿雪……”他輕聲歎:“我愛了你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