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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我碩士畢業。

轟動業內。

我成了所有同學和老師眼裏的成功人士、女生眼裏的高富帥。

我名下的中正律所經過這幾年的經營,已經成為業內的知名律所,手下有三十多名律師,精通各個領域,而且熱衷於給普通民眾提供法律援助。

導師和同學都很尊重我,情書都收到了好幾封。

但他們不知道。

我在人前偽裝出的皮囊有多完美,皮囊底下的血肉就有多腐敗。

按照黃哥的意思,我把中正律所做得好評如潮,用於掩蓋這背後我為黃哥做的那些黑事。

我帶施工隊去強拆房屋,用法律和暴力讓那些拆遷戶妥協。

我利用合同漏洞,讓很多建材商遲遲拿不到貨款,最後血本無歸。

我讓無數的苦主站在法律的背麵,申訴無門。

我逼得很多家庭妻離子散。

我逼得很多老板絕望跳樓。

這些舉動絕不是當年那個以法律為信仰的陸恭會做的事情。

陸恭早死了。

我叫徐敏。

如果將我的人生比作一艘大船,那他正在沉沒,千瘡百孔,被海水淹沒隻是時間問題。

但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會嫌我沉得不夠快。

那就是陸友。

……

2013 年 8 月,陸友坐火車來到我的城市,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但他就是找到了中正律所,他沖進我的辦公室,秘書一路勸阻。

「不能進先生,不能進。」

但還是勸不住,陸友一進門就看見我,我與他對視,他露出有些尷尬的笑。

陸友滿臉胡茬,穿著很髒的衣服,指甲沒有修剪過,裏麵全是黑泥。

與我一身西裝、幹凈得體的打扮截然相反。

秘書忙跟我解釋:「徐總,這位先生非要見您。」

我沖秘書點頭,說:「出去吧,把門帶上,謝謝。」

秘書照辦。

這屋子裏就剩我們兩個人。

陸友走到我麵前,激動地說:「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你現在混得這麼好!」

我摘下金邊眼鏡,時刻做好和他扭打在一起的準備,然後問:「媽呢?媽來了嗎?」

陸友從激動,到表情僵硬,再到神色凝重,是一個很明顯的過程。

他告訴我:「媽 2010 年就去世了,我之前跟他說你死了,她太像你了,整天以淚洗麵,哭壞了身子,後來就一病不起,結果那天我去上班,媽一個人在家裏,從樓上摔下去就……」

我扶額,皺眉。

聽得心如刀絞。

即便是壞事做盡的我,在聽到母親的死訊後,也忍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