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我們回不去了(1 / 1)

除夕夜,皇宮熱鬧極了,宮女們私下裏傳著,說今天怕是許貴妃好事要近了,邊關傳來捷報,說許貴妃的父親親手拿下了番邦將軍的首級。寧筱晴安靜地坐在朗庭上,今天本是個好日子,天都一片喜慶之象,皇上還下令大赦天下。隻是,今天是她父兄的忌日,是她寧府滿門的忌日。她就一直坐在那兒,月光是沒有的,但伴著燭光,一身白衣,一身清冷的樣子,寒透了。“夜寧,去喊蕭戰過來,告訴他,我有禮物要給他”

翡翠簪子刺穿心口那一瞬間,她居然笑了,沒有決絕沒有不舍,她看著眼前那個眼神陰鬱的男人,可笑,如今在她麵前驚慌失措的人,可還是那個新婚之夜碰都不碰她,讓她在一眾丫鬟麵前顏麵盡失的人?可還是那個毫不留情砍下她父兄首級的君主?是啊,是他,不然你看她都要死了,怎麼這個人還在威脅她“寧筱晴,我不準你死,你的命是我的,你要是死了,我讓你這春陽宮陪葬……”

她就那樣看著他,像是母親看一個耍無賴要糖吃的孩子,當年她究竟是怎麼愛上眼前這個人的,究竟是哪裏出了錯?“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嗎?”她死命抓著他的袖口,嘴角不斷有血淌出來,“就是,就是,那年冬天......”一口鮮血噴出來,她終究是沒能忍住,眼淚順著就流了下來。“阿寧,你不要說話,太醫馬上到……”他轉身大喊“太醫怎麼還沒到,寧妃有事,朕讓你們所有人陪葬!”一屋子太監宮女大氣不敢出,一個個嚇的瑟瑟發抖。“沒有……咳咳……用的,我累了,我等你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那年冬天,在山洞……裏,沒有,沒有……親手殺死你。”她靜靜地流著淚,像是交待完最後一件事,鬆開葉朗君的手,淡淡地說“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們永不相見”……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魂,如果寧筱晴能看到春陽宮在她死後六天後的樣子,怕是她真的會相信他曾經說的海誓山盟。蕭戰抱著她的屍首,一句話也不說,滴水未進,太醫、太監、宮女跪了一屋子,一句話不敢說。曾經,她說春陽宮太大了,暗示他去陪陪她,你猜他怎麼說,他捏著她的下巴,嘲笑的神情不加一點掩飾“寧筱晴,寧貴妃,你以為如今我還願意再踏進你那個汙穢之地嗎”她苦笑,她又何必自取其辱,他不愛他,婚姻不過是手段,可偏偏她就信了。如今,她走了,他卻不吃不喝地守在這裏。可惜,寧筱晴看不見了,這世界沒有鬼魂,如果有,也是索命的鬼魂。

蕭戰再次醒來時,眼前便是許貴妃著急關心的臉,“皇上,您終於醒了,嚇死臣妾了。”他慢慢坐起來,曲皇後將一旁的靠枕取過來墊在背後,後退一步行了大禮跪下,“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啊,寧妃妹妹,臣妾,臣妾已經將其厚葬了。您是天子,是我們夏金國的希望,臣妾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說著重重地磕了一頭,再無其他語言。蕭戰聽得一頭霧水,怎麼一覺醒來,這許貴妃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懂,什麼安葬,還有個寧妃。“貴妃起來說話,後宮的事,你看著辦就好,無需問我。朕頭有些痛,你們先退下吧……”一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遲遲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夏淑妃反應快,“姐姐,既然皇上不舒服,我等就先退下吧。”說著拉了拉許貴妃的衣袖,許貴妃這才反應過來,攜眾人退出春陽宮。

不舒服,蕭戰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隻是呆在這個地方讓他感覺無比壓抑,心口悶悶的疼。他怎麼會呆在這個地方,這明顯是一個女孩子的閨房,牆上掛著一個十三歲模樣的小女孩的畫像,騎在馬背上,颯爽英姿,好不俊俏。“福得海……”聽到傳喚聲,福得海趕忙上前,“皇上,奴才在。”蕭戰揉了揉胳膊“朕這胳膊疼的厲害,傳禦醫瞧瞧。還有,這後宮何時有了小女孩的閨房,讓朕躺在這裏,實屬不雅,你是怎麼辦事的!”福得海像是見鬼了一樣,盯著葉朗君看,直接癱坐在地上……“皇上,您可別嚇奴才呀!”說著竟微微顫顫哭了起來。“朕還沒死呢,擺駕回宮”

從頭到尾,蕭戰再沒有多看一眼牆上的畫,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小女孩,全然忘記,那幅畫曾是他求親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