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1)(1 / 2)

那片梅林還跟六年前的一摸一樣,半點都沒有改變。隻是如今隻剩我一人來此,腿上的傷又開始隱隱作痛,我在豔如紅雲的梅花中穿梭,此時卻沒了欣賞的興致。

梅林不大,但是由於風雪的侵襲,地麵被大雪遮蓋,所以視野很不明朗。此時天已黑,我手中雖有火把,還是看不真切。

忽然一抹光晃到了我的眼,我急忙回過頭,一塊潔白如碧的石碑在月光下靜靜地等候著。

我一個踉蹌,手中的火把掉落在了地上,不一會兒便熄滅了。我慢慢地走了過去,伸手拂過石碑上積壓的白雪。

石碑冰涼像是千年凝固的堅冰一般,上麵光潔如初,未曾有雕琢的痕跡。但我卻知道這就是上官洺的墓錯不了。

雪地冰涼,但我困頓至極,隻能跪坐在地上。

記得那一年,梅花初開,香氣襲人。上官洺一身白衣,目光沉斂,翩然如仙。我可能那時就有些喜歡他了吧,畢竟他容貌豔絕,任是誰都抵擋不了。

“大美人,我來看你了。”我撥了撥他墓碑上的雪,垂頭一笑道:“你這小心眼的人,肯定記恨我這麼晚才來看你。”

“上官昭南他長大了,脾氣和性情跟先皇倒是有幾分相近,平時在我身邊軟的像貓一樣,發起脾氣來真是嚇人的很。”我絮絮叨叨地說著,又想起和他一起的時光來,“你知道麼,我嫁到宮裏了,你可別以為我會為你守著直到終老,誰讓你這麼早死,這可不能怪我。”

“我哥哥也去了,要是你在下麵看見他了,記得告訴他蘭若姐姐要生了,問問他要取個什麼名字才好。”我吸了吸鼻子,想了想道:“這樣吧,你托個夢告訴我好吧?”

“其實,實話告訴你,我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糊裏糊塗就被閻王爺扔到了這個朝代中,你到時候碰見了黑白無常,跟他們說我的大名,估計能讓你投個好胎也說不定。白無常毒舌又不好相處,你還是找黑無常,他話不多還是個好人呢。”

我敲了敲腦袋,實在想不出到底還要與他說些什麼,便從懷裏拿出那管玉笛來。我每日揣在懷裏,還帶著餘溫。

“這笛子,實在是貴重。我怕磕著碰著,將來到了下麵你還要怪罪我,這就還了你。”

我徒手在地上挖著,雪未化,土地依舊冰冷堅硬,不一會兒手指便通體發涼,略有些紫,之前手指受過傷,沒到陰寒或是潮濕天氣便隱隱作痛,尤其這兩年痛的越發厲害。

我將笛子放在挖好的坑裏,用土覆蓋上。

費力地撐起身子,衣裳已濕了大半,有些陰冷。天已經全然黑了,頭頂被枝葉遮蓋,月光細碎的照進來,卻依舊是漆黑一片。

“大美人,我得走了。”我頓了一下,輕輕地說道:“我過得很好,但是,你要是能回來便更好了。”

眼眶一陣酸麻,我忙向後退了兩步。

“當然我知道,你已經回不來了。”

以後的每一日我都會活在沒有你的日子裏,小的時候看到電視裏人在臨死之前總是會欺騙愛的人說自己去了很遠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來,那時我總是不理解這是為何。

可如今來到這個時代,我才明白,我寧願你不愛我,離開我,再也不想見到我,也不要你永遠的消失在我的生命裏。

我寧願你活著不愛我,也不要你死去,這樣你連同我的生命也一同帶走了。

我在頤馨宮外駐足,每到夜晚我總是命人將宮中不必要的燈火滅去,唯有我的寢殿亮著燈便可,久而久之宮人們便也養成了習慣。可今日宮中燈火鼎盛,想必是出了什麼變故。

我私自離宮的事情連珠翠都未告知,我平日裏獨來獨往,更沒有人這麼晚來拜訪於我。這個時候來的隻能是皇上了。

我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進了大門。宮人們皆是戰戰兢兢,連正眼看我都不敢,珠翠未在院內,看來是在殿內侍候。

果然,剛到殿門口,便看到盈盈燭火下跪在一側的珠翠,她碧色的裙擺有些褶皺,頭發微微有些淩亂,側臉上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