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月光輕柔的灑在了林間的空地上,使得這一片精靈神廟遺跡充滿了寧靜和神秘的色彩。刻滿了奇異花紋的巨石上纏著翠綠的藤蔓,破碎的石板間鑽出了長勢旺盛的雜草,幾間空蕩蕩的石屋的窗戶和門上結滿了灰暗的蛛網,無數的發亮的螢火蟲在空中飛了飛去,遺跡外幽暗的樹林中不時傳出貓頭鷹咕咕的叫聲以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令人心悸的嘶吼聲。在這片隱身於密林中的宏大而沉寂的精靈遺跡建築群中,隻有最中央的月之女神的神殿發出了一點微弱的光芒,顯示出了一點生機。
整個神殿都頗為破敗,唯有月之女神的神像算得上整潔。一個穿著邋遢的精靈長者和一個大約十八、九歲黑發黑眼睛的人類少年各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坐在藤椅上。在昏黃的魔法燈光的照射下,精靈長者顯得安然自得,眉目中展現的盡是沉浸於書中的愜意,而那少年則有些心不在焉,眉頭緊緊的糾結在一起,象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
“我受不了,每天都對著這些書,每天都要打坐,每天都要沒完沒了的冥想,天哪!我要瘋了!”那少年忽然從藤椅上跳起來氣憤的大叫著,重重的將那本厚厚的用精靈文字寫的《自然魔法原理》的書籍摔在了長滿苔蘚的地板上,氣呼呼的衝出了光線昏黃的神殿。
那精靈長者看著少年突發的激烈的發應,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表情,隻是搖了搖頭,手一招,將地上的書隔空取了過來放在了旁邊的木桌上,嘟噥了一句:“看來人類在少年時期總會變得有些莫名其妙!在這一點上,阿飛和他的父親沒什麼兩樣!”然後埋頭繼續看他的書。
那名叫阿飛的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夜間密林中的世界可比破敗而肅穆的神殿生動多了,少年那躁動的心靈在月光的撫慰下,立時平靜了下來。他倘詳於林間的空地,利用一些魔法的小把戲將漫天飛舞的螢火蟲聚集在他的周圍,然後蹲下身子來在草叢中尋找夜間會發出蟈蟈聲的夜鳴蟲。
憑著熒光蟲發出的微弱光芒和自己超卓的眼力,少年很快逮著了兩隻肥嘟嘟、圓滾滾的夜鳴蟲,湊到耳邊聽了一會兒後,就無聊的放了回去。
“哎!”阿飛歎了口氣,站起身來,一臉落寞的揮手解除了禁錮之術,螢火蟲立時四處飛散,猶如暴開的魔法禮花一般。
“什麼時候才能再去小鎮啊!”阿飛感歎著,陷入了黯然的回憶中。
從小時候記事起,阿飛就和這精靈老者生活在這一片荒無人煙的被廢棄的精靈神廟中,四周除了陰森森的密林外就是在林中到處遊蕩的魔獸。在阿飛的記憶中,十幾年間,已經不知有過多少次險些喪命於各種各樣的魔獸之口,卻又被精靈老者奇跡般的救了回來的經曆;在阿飛的記憶中,這位精靈長者雖然和藹可親,甚至從沒有責罵過他一句,然而阿飛卻寧願陪伴自己的是一位殘暴的強盜,因為除了精靈長者不停的督促他學習那枯燥無趣的魔法和藥學外,還經常幾天不說一句話。在阿飛的記憶中,最讓他感到快樂的不是學會了一種魔法,或者多掌握了一項武技,而是每次糧盡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精靈長者就會帶著他到幾百裏外的人類小鎮上用魔晶換成糧食和一些日常用品。
盡管每次去之前,精靈長者都會給他塗抹上一些綠色的散發著腥臭味的藥汁,再用神奇的變形魔法將他變為一個醜陋的半獸人小孩;盡管在進入小鎮前,打扮成人族巫師模樣的精靈長者會封印住他的魔力,嚴肅的告誡他不要接近任何人;盡管小鎮上的孩子們在他向他們表示友善的時候,會一哄而散,大叫著臭烘烘的半獸人,然後站在遠處向他投擲石塊;盡管路過的長相粗豪的傭兵們,會惡狠狠的瞪著他,然後示威似的揮舞一下手中的刀斧,警告他不要靠近;盡管酒館那胖胖的老板每次都會嚷嚷著此處不歡迎臭烘烘的半獸人和亞人,然後不動聲色的接過精靈長者遞來的魔晶,笑眯眯的說當然了,巫師的奴隸除外;盡管阿飛受到了種種不公正的待遇,並為此迷惑不解,但這一切卻絲毫防礙不了他那歡呼雀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