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盒很大,更有些沉重,梁敬予小心翼翼地拆開盒子,是文具,還有一封手寫信。上麵的字他認識,是奶奶的。
奶奶是個有文化的洋老太,在她們那個年代就留過學,平時沒事就喜歡寫寫字、作作詩。
信中寫道:
敬予,你長大了,奶奶可能有一天就不在了,我希望你要明白,你的未來不是過給任何人的,是過給你自己的。
奶奶知道,你爸爸的離開和媽媽的改嫁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一直都有奶奶的愛不是嗎?
今天,是你的生日,奶奶想以這種方式祝你生日快樂!還有恭喜你考上桐城一中,你是奶奶的驕傲。
不過,還要繼續努力,中考不是人生的終點,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戒驕戒躁,爭取日後考個好大學,你爸爸九泉之下也定會高興的。
奶奶也希望可以看到你捧著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但在這之前,奶奶還有三個要求,第一,不許再打架了;第二,好好學習;第三,別恨你媽。
小敬予能答應奶奶嗎?
手裏的信紙被捏得犯皺,梁敬予紅著眼睛,一拳打在身側的牆上,一聲聲呼喚著奶奶,始終無人應答。
情緒稍微穩定後,他才把信紙撫平,按照原來的痕跡折好,走到奶奶的遺像前,“奶奶,我答應你後兩條,您最疼我了,不會怪我的,對嗎?”
他聲音沙啞,卻像以前在奶奶身邊那樣討好著,“我不會主動打架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道理孫子明白,奶奶您就放心吧。”
他把信壓在了骨灰盒下,回臥室抓了書包,往學校趕去。
到學校時已經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梁敬予在分班名單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他的下邊就是許願的名字,許願,就能成真嗎?他嗤笑出聲。
推開教室門,女孩一身白裙站在窗邊被陽光籠罩,他一時間怔了神,好在帽子戴的夠低,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說她叫許願,許你們所願成真,此生無悔。但他從不信這些,甚至帶了點鄙夷。
被班主任方敏叫起來進行自我介紹,梁敬予語塞,起立時往後挪椅子故意發出聲響,卻不料手肘磕到了她的手臂。
明明夏季未了,燥熱難耐,她的肌膚卻透著涼意,看著她似乎是有些害怕的縮了手,頓覺好笑,道歉的話也不想說了。
“我叫梁敬予。”自我介紹,完畢。
如此簡短,班主任的眉頭明顯緊鎖了幾分,“說完了?”
“對。”
“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
“摔的。”方敏並未拆穿他,隻說,“現在高中了,都踏實點兒,一切以學習為重。你這帽子開學以後別帶了,沒規矩。”
梁敬予沒回應,在她說完話後,才坐下。
他在趴下睡覺前注意到,許願在畫畫,畫的正是窗外景色,隻是窗外是色彩豔麗,窗內是黑白世界。
那時的許願,隻有在作畫時才能感受清淨,不被任何事或人所叨擾。待她收筆時,身旁的梁敬予已經睡熟了。
她發現,他衣袖末端的皮膚上有一道疤,很淺很淺,湊近看才看得清晰。
許願偷偷將畫本翻了一頁,快速地勾勒出一副梁敬予熟睡的樣子,隻是在畫中她加深了那道疤。這裏,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她很好奇。
平淡無奇的開場,不曾想後來有了那麼多的故事。那年夏末,許願遇到了梁敬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