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主任,你過來一下。”
終於有人回應了:“邱師傅,誰找我啊?”
說話的人推著一輛半舊不新的鳳凰牌自行車,自行車的龍頭上掛著一個黑色的手提包。
“不錯,就是他,摸樣有變化,但皮膚沒有變,就是比以後胖了一點。”饒鴻達低聲對鄭峰道。
辜文傑推著自行車走到老師傅跟前,朝鄭峰等人掃了眼:“誰找我?”
“這幾個同誌找你。”
“你們是?”
“我們是勤將地區公安局的。”鄭峰道。
“辜主任,前兩天我們剛見過麵。”李雲帆道。
“我想起來了,局長同誌,你好——你好。”辜文傑握了一下李雲帆的手。辜文傑大概是忘記了李雲帆姓什麼,所以隻稱“局長”。
“這位是我們局長鄭峰同誌。”李雲帆道。
“你們一定是為我母親的案子來的。”辜文傑微笑著,“走,到我的辦公室去慢慢談。”
鄭峰謝了老師傅以後,跟在辜文傑的後麵朝院子裏麵走去。路上的人比較多,大家隻能貼邊走。
辜文傑將自行車停在樓下,拎起皮包領著大家上了二樓。他從皮包裏麵抬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
辜文傑打開電燈,辦公室裏麵的光線很暗,談話的地點還在老地方——主任辦公室。
辜文傑很熱情,他又是倒茶,又是遞煙、點煙。
“鄭局長,您快說,什麼情況?殺害我母親的凶手找到了嗎?”辜文傑連續抽了三口煙,別看辜文傑年齡不大,但已經是一個老煙槍了,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發黃,牙齒也很黃,;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一點煙味。
“辜主任,很遺憾,也很抱歉,案子暫時還沒有突破性的進展。”
辜文傑下意識地翹起二郎腿,但很快又放下來了,大概是平時翹習慣了。
“辜主任,我們這次來,是想和你探討一些問題。”
“您請說。”
“你有沒有見過一把金鎖?”
“金鎖,見過,我母親一直掛在我的脖子上。”
“現在還在身上嗎?”
“我上高中以後就不戴了,小時候帶在身上還行,長大了就不合適了。”
“這把金鎖還在嗎?”
“這把金鎖是我母親保管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把金鎖還在南山鎮的家裏?”
“母親出事以後,我曾經找過,對了,在我的印象中,還有一對金手鐲,我也沒有找到。”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親是怎麼回事?”
“我一出生就沒有見過我父親,我問過我母親,她說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去世了。”
“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我的身世——我的身世怎麼啦?”
辜文傑的臉色驟變。
鄭峰望了一眼李雲帆,李雲帆點了一下頭,意思是可以談辜文傑的身世。現在說出來比較合適,不管任碧雲想不想認自己的兒子,在鄭峰看來,母子相認是遲早的事情,也是合乎人情常理的。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是在出生後不久被辜望弟領養的。”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問你,你知不知道辜望弟是哪裏的人呢?”
“我不知道,我母親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情。”
“你母親辜望弟是溉北縣大旺寨人,她之所以帶著你離開大旺寨躲到偏僻的南山鎮去,就是因為你的生母找到了大旺寨。”
辜文傑陷入沉思,一支剛換的香煙一眨眼的功夫就燒了一半。
鄭峰之所以不厭其煩地提這些和案子似乎毫無關係的事情,是想看看辜文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鄭峰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跟辜文傑談他的生母任碧雲了,辜文傑自稱對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他就不會承認自己曾經去找過自己的生母任碧雲了。
鄭峰和李雲帆同時在想一件事情,此刻,在他們倆的心裏有一個相同的結:“如果任碧雲所說的那個在劇團大門口轉悠了兩個黃昏的小夥子就是辜文傑的話,那麼,辜文傑為什麼不和自己的生母相認呢?
辜文傑既然已經找到了劇團,他就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生母,既然找到了自己的生母,為什麼又戛然而止呢?常識告訴我們,找尋自己生身父母的過程是非常艱辛而漫長的。一個心掛兩頭的人,他可能會彷徨、猶豫和糾結,現在,辜文傑的養母辜望弟已經不在人世,投入生母的懷抱應該辜文傑夢寐以求的期待,也可以說是他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