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相逼(1 / 2)

五月的小院,窗的微風,呢喃著靜謐。細雨窗前,曖昧而又濕潤。

也放,隻有在春夏交替之際,在那屋簷上時而清晰時而朦朧的滴落聲中,才能應驗五月那心靈中藍色的臆念。

屏前坐定,路遙的手擺弄著那把司徒延交給她的那把匕首。幼時的贈予,路遙沒有放在心中。隻是在無意中,發現放在角落中的它,曾經記載著她的許多記憶,便拿到手中把玩。出鞘,放回,出鞘,放回……機械性的動作,純熟得已無需再思考。瞬間的光亮,瞬間的幻滅,彌漫著眼睛裏的癮。於是,此刻所有的想象如微風拂雨,輕柔而無序。

屋外,風與雨交融相和的低喃,依舊於或明或暗處飄浮在盛開的梔子花中,清香一片。

“世女,顧大人來了,”莫語輕輕地告道。

“嗯,”路遙點點頭。

“遙兒,”顧章進來後,先是將如何處理勤郡王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便不緊不慢地說。“這個時候,應該把老太太接進侯府了。”

“接進侯府?”路遙沒有想到顧章會如此說。

“是啊,”顧章早已準備好托辭,在坦然地說。“這天下不管是不是大秦的天下,仁孝治國可是自古恒今不可更迭的。”

聽到這話,路遙有些猶豫。說實話,她還真不打算放過這位二叔祖。但顧章開口了,她還真不能不賣這個人情。

“世女,”莫語又進來了,看了一眼顧章,見路遙並沒有任何表示,便直述道。“老太太來了!”

“哦,”路遙知道莫語所說的老太太是指住在府上的那位繼祖母,可不是那位強勢曾祖母。她朝顧章望了一眼。顧章點點頭。路遙便明白是什麼事了,便站了起來,來到門口迎接這位繼祖母——大太太。

“遙兒,”畢竟做過旬靜侯府的當家女主人,大太太的那種威嚴還是存在的。走進門來後,相互客套一番,大太太便淡淡地說:“老太太的侍女前日來府中了。她告訴我,寒山寺裏的佛理果然深奧,老太太為此日夜參拜,茶飯不思。這樣下去不是個事,我想明日去寒山寺,讓老太太移居侯府,並在侯府的後院蓋間小型家廟。這樣,老太太參悟佛理也就省事得多,我們也免了時常去打擾寒山寺的主持。”

“祖母說的是,”路遙微微一笑。“但祖母與老太太都是一品的誥命夫人,這出門的威儀可要讓下麵的人備好。”

“遙兒,”大太太麵露感激,點點頭道。“蕭家有你,萬事不愁了。”

“太太過譽了,”路遙淡淡地說。

絲般的雨,不停地從淺藍色的天空落下,在苦楝花藍如青瓷的臉上,綻放出三分的妖冶,七分的嫵媚。那恰似一低頭的溫柔,誘惑著,恣意地詠唱出“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遠處轉角的丁香,靜靜的,荼靡一樹紫藍,樹下,幾瓣凋落的幽怨,在風中旋轉飄移,尋找著五月的遊魂。婉若,一傘下紫衣的女子,婷婷地靜立在煙雨的湖邊,看著雨絲綿綿的水影,在荷葉的搖曳中,等待著魚遊的漣漪,好將那心裏的依寄,付之於水的波紋,傳漾到心的彼岸。

牆邊,一枝不安分的石榴,張揚著被漏剪的榮幸,淅瀝的雨,招搖著俏然的媚,風吹起她緋紅的短裙,瞬間牆出,慌亂的羞暈隨風飄動。春光乍泄,當不知是花的肆意放蕩,還是牆的有意放任。

佛家六祖慧能於是說:不是風動,不是花動,是仁者心動……“滿園春色關不住”,或許,一切相由心生,行為心動吧!

“世女,”一位侍女在莫語的帶領下,怯生生地來到了路遙的跟前。

“嗯,”路遙點點頭。她記得上次祖母是帶著這位侍女跟自己見麵的。“大太太有何事?”

“世女,”侍女緩緩抬起頭來。眼前的這位女子,年歲似乎與自己一般大小,但眉宇之間透露出那股颯爽之姿是世間女子難以擁有的。“無論我家太太如何勸說,老太太還是覺得住在寒山寺中好。”

“哦,”路遙似乎早已料到如此。她微微一笑,敢情這是大太太派人來向自已求援。於是,她對莫語說:“你帶她去見姑老爺,就說我有勞姑父和姑母前往寒山寺一趟。”

“是,”莫語連忙遵命,帶著侍女前往顧章那兒。

一旁的程嬤嬤靜靜地侍侯著。待莫語帶著那侍女走遠了,她才上前,悄悄地問:“小姐,這老太太能聽得進顧姑父的勸嗎?”

路遙微微一笑,道:“你可真是小瞧了我這位姑父。老太太既然能倚老賣老,他就能待貨而沽。老太太的軟肋,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哦,”程嬤嬤似解非解。

就在這時,池邊的垂柳上,飄來一隻紙箏,斷了線的纏繞著柳枝肆意地搖,兩翅駕淩著風,撲吱地晃,卻怎麼也飛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