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章國森要做躺在燙豬盆裏麵的死豬——隨他去了嗎!
就是死豬也要敲開它的嘴,開它的膛,破它的肚,看看它的肚子裏麵到底有一些什麼樣的雜碎。
李雲帆和陳皓交換了一下意見,道:“章國森,如果你不講的話,那我們就先和你父母談,一九四六年秋天,你潛回梨花塢的時候,你老婆董阿香當時在娘家,家中隻有你父母,我想,他們應該知道一些情況。”
章國森仍然低頭不語。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當事人還保持緘默,這對李雲帆和同誌們來講,還是頭一次遇到。也許章國森的肚子裏麵藏著這麼多的雜碎,所以,章國森要經過反複的權衡和掂量才能決定展不展示出來。
“卞一鳴,你帶兩個人到梨花塢去一趟,把兩位老人請過來。客氣一點,路上小心。”
“是!”卞一鳴朝李子榮和李衛國揮了揮手,三個人朝門外走去。
“不用了,我說。”正當卞一鳴他們就要走出屋子的時候,章國森開口了,“我說。”
常言道:機關算盡,到頭來,反搭上了身價性命;俗話說得也很好:聰明反被聰明誤,誰曾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時候的章國森會不會有這樣的大徹大悟呢?有又能怎麼樣呢,悔之已晚。
“那就說吧!”
“能不能讓我把棉衣穿起來?我有點冷。”不冷才怪呢?氣溫這麼低。又淌了一身的虛汗。章國森除了身上冷,心裏麵也一定是涼颼颼的。
這時候,大家才注意到章國森的棉衣是披在身上的。
陳皓和李雲帆低語了兩句,然後站起身,從口袋裏麵掏出一把鑰匙,走到章國森的麵前,打開了左手上的銬子,等章國森穿上棉衣之後,又將左手銬了起來。
章國森扣上了棉衣的扣子,然後抬起頭來看了看李書記,又看了看胡隊長:“從哪裏開始說?”看來章國森要說的東西還不少呢!
“華榮是怎麼死的?”
“我和華排長到了文登鎮以後……”
“到文登鎮是在什麼時間?”
“一九四六年秋天,是十一月份——是月初,具體時間記不清了……”
“往下說。”
“當時,天已經黑了,我怕被熟撞見,就帶著華排長進了天井窪,一直貓到十點多鍾,天井窪有一個天然的溶洞,我們就躲在溶洞裏麵……”
“章國森,別停下來啊!”
“因為剛下火車,又坐了半天的馬車,我們就在洞裏麵眯瞪了一會,洞裏麵有一些稻草,以前天井窪是一個采石場,一些工人沒地方呆,就睡在洞裏麵……”章國森又停下了。
“華排長沒有發現天井嗎?”
“沒有,當時洞裏麵很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見。”
“你對山洞裏麵的情況很熟悉嗎?”
“是,小時候經常去玩。”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這個殺人計劃?”
“是。”
“接著說!”
“我——我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為什麼?”
“華排長對我已經有了防備,他想分手——回老家去,我就勸他,分手是遲早的事情,但最起碼要等風平浪靜之後才能走,既然到了家門口,哪有不進家門就走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