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敲院門了，章國森正揮舞著鐵鍬在院門口鏟雪——棉襖掛在柴堆旁邊的樹枝上。阿香在一旁掃雪，兩個女兒在一旁堆雪人，雪人的雛形已經出來了，眼睛是兩塊木炭，嘴巴是一根胡蘿卜，就差鼻子了，一個女兒跑進了院子，估計是去找做鼻子的材料去了。
章國林、張更生和成家兩兄弟也在鏟雪，他們的頭上、身上全是雪，剛鏟過、掃過的地方又被雪覆蓋了。
“李書記，下這麼大的雪，也不在家歇著！”和李書記打招呼的是章國林。
“不行啊！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李書記一邊說，一邊朝章國森望了一眼。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章國森也直起了腰，接過了李書記的話茬：“李書記，這麼早，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這時候，同誌們已經走到了章國森的跟前，說準確一點是接近了章國森，章國森的腳下已經鏟出了一條路。同誌們走的是路兩邊的雪地。正好把章國森夾在中間。
“是啊！我們是有點事。”李書記迎了上去。
“啥事？是找我嗎！”
“對！我們找你有點事。”陳皓的話音還沒有落地，手銬的一頭已經銬在了章國森的右手腕上，章國森上身穿著一件毛線衣，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就要在一個故事片裏麵扮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李衛國的槍口已經頂住了章國森的後背。章國森沒有做任何的反抗，李子榮像擺弄木偶一樣將章國森的左手腕銬進了手銬的另一端。
章國森的思維至少慢了半拍：“這——你們這是幹什麼？李書記，這是怎麼回事？”
先前那個跑進院子的女孩衝出院門，麵對院門外麵發生的這一幕。她大驚失色，手中的山芋掉到了地上，那是一截比較長的山芋，她大概是用它來做雪人鼻子的。
沒有人回答章國森提出的問題。
成家的院門口探出了好幾個腦袋。
張望弟從院子裏麵跑了出來，後麵跟著張大嬸和胥文才，他們在和張更生嘀咕著什麼，兩條狗繞著張更生的小腿轉圈撒歡。
阿香靜靜地站在一邊。
章老大老兩口疾步走出院門。
章國林跑了過來：“李書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書記也沒有回答章國林的問題。
章國林把掛在樹枝上的棉襖拿過來，披在了章國森的肩膀上。
李雲帆和卞一鳴、聶振華低語了幾句之後，把大手一揮：“帶走！”
李子榮和劉建亮押著章國森走在前麵，其它人走在後麵。
章國森在臨離開之前，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站在院門口的父母和表情木然的老婆，然後掃了一眼自家的院門和房子。
王萍驀然回首——在同誌們走出梨花塢的時候，風雪中——在章國森家的院門口，站著一個瘦弱的身影，雙手樓著兩個女兒，她們滿身的雪花，旁邊還有一個雪人。
卞一鳴和聶振華留在了章國森家。
“11.27”縱火案即將塵埃落定，但李雲帆踩在雪地上的腳步卻是異常的沉重。
每個人的心情都和李雲帆一樣：貪念，你毀了多少人的幸福啊！
“章國森被帶出梨花塢的時候，三叔公正站在小竹林的前麵，他身上穿著一件軍大衣，腳上穿著一雙大頭棉鞋，這位飽經風霜的老人，目睹了楊柳村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