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早晨是不是幫梨花塢的張更生配了一把鑰匙?”
鍾木匠仍然語塞,兩隻眼珠子轉動得更厲害了。
“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
鍾木匠抬起頭來,他大概是意識到刑偵隊很可能已經掌握了不少情況,所以,有些話就必須經過大腦的加工之後才能放行:“我平時喜歡搗鼓一些東西,鄉親們找到我,這有什麼奇怪的呢?”
“搗鼓?加工銅鎖和配鑰匙,可不是一般的活計。沒有一定的手藝,是做不來的。”
“你們究竟想知道什麼?能不能直截了當呢!”鍾木匠試圖爭取心理上的主動權。
而這正是李雲帆所希望的:“我問你,這種銅鎖的鑰匙,是不是適合於所有的銅鎖,或者說這種鑰匙,隻要稍微做一點手腳,就能打開所有的銅鎖呢?”李雲帆並不急於知道答案,他是想進行一些試探。
“我聽不懂你的話。”
“你家裏麵是不是有一個專門用來加工銅鎖的鐵爐、鐵砧和其它工具呢?”
鍾木匠選擇了沉默,但那雙眼珠子並沒有沉默。
“你過去確實幹過銅匠和鎖匠,為什麼要失口否認呢?”
“幹過就是幹過,沒幹過就是沒幹過,我為什麼要否認呢?”
“我們已經和你的老婆溫淑花接觸過了,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我們提出的問題。”
“在北平討生活的時候,院子裏麵有一個銅匠,他在做活的時候,我偶爾會蹲在旁邊看看,有時候會搭搭手。確實沒有學過。”鍾木匠用另一種方式承認了有關事實。
“你所說的這個銅匠,也是一個鎖匠嗎?”
“是。”
“這也就是說,你隻是偶爾看看就學會了加工銅鎖和配鑰匙的手藝囉。”
鍾木匠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剛開始,他為什麼要極力否認自己銅匠和鎖匠的身份呢?這很可能與“11.27”縱火案有關。章國森家的長條桌上有一把銅鎖,應該是用來鎖堂屋門的,說不定章國森這把銅鎖就是鍾世傑加工的。即使不是他加工的,想打開那把銅鎖,對鍾世傑來講,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審訊繼續進行。
王萍放下鋼筆,站起身,從廚房拿來一個碗,放了一小撮茶葉在裏麵,拎起開水壺倒了一碗水,然後把碗遞給鍾木匠,鍾木匠在接碗的時候,朝王萍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有了那麼一點溫和的光。
希望鍾世傑在下麵的審訊中能“溫和”一些。
“鍾世傑,你當過兵嗎?”
鍾世傑沒有回答,但眼珠子卻像撂在碗裏麵的玻璃球一樣滴溜溜地轉動著。
鄭峰和劉局長同時看著鍾世傑,嘴裏麵在談論這什麼。鍾世傑大概是感覺到了右邊這兩雙眼睛,他側目瞥了鄭峰和劉局長一眼。
等待。
鍾世傑抬起頭來,但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裝著一副沒有聽見的樣子。
“鍾世傑,你當過兵嗎?”李雲帆的聲音一下了提高了好幾度。
“當——當過兵。”
“在什麼地方當過兵。”
“我到過很多地方。”
“到過哪些地方?”
“到過重慶、南京、沈陽,還有天津。”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