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寂靜的黑暗,仿佛什麼都沒有。
謝遠白站在那裏,沒有挪動一步,因為他知道這沒有區別。無論是往前還是往後,無論哪個方向都無所謂,周圍永遠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他的麵前有一張問卷。
上麵用紅色的字寫著問題——“你想要什麼?”
是矢誌不渝的愛人,還是可以揮霍無度的愛人?是想要這個世界的究極知識還是洞悉宇宙萬物秘密的眼睛?是想要長生不老的健康身體還是永遠不變的青春容貌?
亦或者是——答案?
他低垂著眼簾,看著各種誘惑般的答案,最後將視線停留在“答案”上。所有的東西都很好,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是這些,不在這裏,他想要的,隻有關於這個世界文明倒退的答案而已。
謝遠白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精致的天花板,暗紫色的床幔垂落下來,帶著一種貴族特有的奢華氣息。
“哈雷!”他一下子坐了起來,肩膀上隱隱作痛。
“比預定的時間早了一點噢,”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謝遠白轉過頭看到,穿著以明黃色的花紋裝飾的白色長裝的男人,正對著自己微笑。他帶著一副眼睛,暗紅色的長發梳理地十分整齊,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的耳後有個黑色的新月標記。
他困惑地看著對方,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人的名字:“鳩夜?”
完全陌生的房間,和完全陌生的——鳩夜。
謝遠白一下子坐起來,鳩夜與之前的氣質完全不一樣。之前這個男人顯得溫文爾雅,雖然對貴族與平民的等級劃分的十分明確,但是並不惹人討厭。但是這會兒,他的打扮雖然華貴,擺足了上級貴族的派頭,但是卻透著一股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睥睨天下般的氣質。
“這裏是哪裏?”謝遠白問。
鳩夜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忽然指向窗外:“你可以去看看。”
謝遠白一把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跑到了窗口向外看去。
窗戶上覆著玻璃,迷蒙的白霧從眼前悠然飄過,然後一道明亮的陽光照射過來,剛剛睡醒的他下意識地眯起眼睛,仿佛灼傷了眼睛一般。等到張開眼睛仔細看去,謝遠白震驚地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臉色肯定很難看,而坐在地毯上的動作同樣很不雅,他轉頭看向鳩夜:“這是……?”
鳩夜的嘴角翹了翹,沉默著沒有說話。
謝遠白又站起來看向窗外,白色的雲靄漂浮過去,下麵是縱橫的田野和蒼莽的森林,城鎮變得像是微型棋盤一樣小,陽光燦爛地照耀進來,讓謝遠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是?”
“我的飛艇,”鳩夜走到謝遠白的身邊,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我覺得你不該這麼驚訝。”
怎麼能不驚訝,謝遠白氣憤地想,這個擺到他自己的年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現在!現在是什麼年代,怎麼能有這麼高端的東西!
謝遠白一揮手,甩開鳩夜的手,轉頭瞪著對方,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將他壓在牆壁上:“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你到底是誰?”
事實上,謝遠白之後還挺後悔這麼對待鳩夜的,畢竟鳩夜的身手他是領教過了,要是對方當時不給麵子,他不是死的很難看嗎。不過這個時候,他衝動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能想到現代文明完全覆滅的年代,猛地出現了一艘飛艇嗎!
鳩夜任由謝遠白把他壓在牆壁上,並且對他露出一個與往常完全一樣的笑容:“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謝遠白瞪著他:“你到底是誰?”
鳩夜沉默了一會,伸手輕輕地扯開謝遠白抓著自己領子的手。他看起來動作十分輕柔,但是謝遠白原本緊緊抓住他領子的手卻被硬生生地格開。
鳩夜的一隻手輕輕地掠起耳邊的暗紅色頭發,露出耳後的新月標記:“記得我讓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新月……?”
“很多傳統在年代更迭中逐漸消失,有些卻依然存在,”鳩夜淡淡地說,“依照傳統,家中的男性子嗣都可以繼承族徽。倘若家中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子嗣,為了進行區分,子嗣的標識便應運而生……”
“啊,這是……”謝遠白吞了一口口水,他是人類學家,對這些曆史自然要比一般人清楚,新月的確有很多種解釋,但是在子嗣中,一橫和三個豎點代表著長子,五角星是代表三字,無足鳥是代表四子,而代表次子的,則是新月。
“你是什麼家族的……次子?”謝遠白問。
鳩夜翹起嘴角,沉默不語。謝遠白皺著眉頭,推開鳩夜四處尋找,終於在床的床蓬上看到了用金線繡出來的家族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