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輕扣,木門作響。聲清脆,卻擊碎了一片寧靜夜。人不眠,望殘燭,守候黎明前。憂心忡忡,盼歸人,卻又畏仇怨,矛盾滿心。
沒人敢去開門!門外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開門!”所有村民都豎起耳朵聽著,鴉雀無聲。
“開門!”那人又重重地敲門了。
依舊無人敢去。也無人回應。村民們害怕那傳說裏的幽靈仇怨。
這時族長說話了。“是霍天侄兒嗎?”聲音蒼老沙啞。
“族長!是我,是我。”門外站著的的確是霍天。但他一點也不慌亂,這就奇怪了。照常理,第一次夜不歸,應該是慌亂才對,可他卻很淡然。難道是中午在船上睡昏了頭,忘記了族規嗎?
“侄兒,你白天怎麼沒回來?”族長帶著責備的口吻質問道。
“族長,我午時因天氣異常悶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當我醒來時,已經是黑夜了。”霍天站在門外,跟族長解釋了原由。
“午時悶熱?”族長不敢相信。因為現在是秋末了,天氣涼爽,怎能悶熱?
“是的,族長。我活了幾十載,亦是第一次見此怪象!況且平日裏,湖上的氣溫要比岸上的氣溫低,我也覺得好奇。”霍天的確說了實話。
“這話聽來實在難以相信啊!既然你還活著,為什麼忘我族規!夜晚前未歸,就不該再回來了,這會給族人帶來不幸。倘若觸犯了神靈,你便是罪魁禍首。難道你不知道嗎?!”族長還是不敢給霍天開門。話雖如此,但是心裏卻暗自為霍天未死的消息欣慰。
隻見門口站著的霍天,遲疑了一下。然後對族長說:“族規?哦,我當然記得,族規嘛,我怎麼可能忘記呢,嗬嗬,怎麼可能忘。”他似乎有種被揭穿的不自然反應,卻又在使勁解釋什麼。真的搞不懂這個老頭是不是睡昏了頭。
“既然你記得,為何還深夜歸來?這門你今晚是進不來了。你走吧。”族長也顯得很無奈。
族長在等霍天的回答,等著他的態度。怎料門外竟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
這老頭真不是一般的淡定,在這種時候還能一下子睡著了。隻見他坐在屋簷下,背靠著柱子,沉浸安睡。旁邊是他經常帶在身邊的魚簍。簍子裏有一條紅色錦鯉魚竟然還活著,在蹦噠,又像是在掙紮。這魚大約有三斤重,嘴邊的須是白色的,酷似老人的白胡子。
族長和族人聽了這呼嚕聲,百感交集。方才是心懸著,擔憂的情緒喧染了黑夜的死寂,如今卻被這霍老頭的鼾聲逗的心情愉悅,說不出心裏藏了多少矛盾。反正霍天安然無事,族人便紛紛睡了。這次是在夢裏期盼著黎明的雞啼。他們還是希望能親眼看見霍天。
月色撩人,房前庭苑花影枝。所有人都沉睡了。霍老頭卻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啊~”舒坦地發出聲音。月光溫柔地灑在他蒼老的容顏上,微微泛黃,竟找不到一絲一縷的憂傷,真是個快樂的老頭。對比起曾經的老實,今夜的霍天變了。拉長了身影,映照在地上。耳朵的影子顯得特別長!還有一些尖。
此時那隻鯉魚已經沒了動靜。雖然它沒動了,但看起來卻不是死魚。魚的雙眼也閉上了,像人一樣睡著了。魚怎麼可能閉上雙眼?但也不是不可能,因為這大千世界,稀奇古怪的東西太多了,所以這條魚在活著,還能閉上眼睛,也並非什麼天大的怪事。
霍天提了他的沉甸甸的魚簍,四處晃悠,一會兒走到院子裏的一口水井旁,伸出頭去看井裏有一輪明月。他說:“好美的月色!太有趣了,地上打了這麼一個洞,人類真有趣。這洞是收集月光用的嗎?”自言自語了許久。又逛了其它地方。